大姐少见林染一副深沉的模样,此刻自觉失言,又笑着打哈哈:“当然啦我们小林同志也不差,也是迷倒万千少女……”
林染知道她误会了,也就淡淡一笑,将话题揭过。
此刻,程编正和卓一苇说着戏,郑导在看着布景协调各方,摄影师正在和打光师商量着取景角度。没人注意到,摇臂支架悄悄晃动了一下。
试戏(二十四)—— 纱布(上)
陈弈白赶来的时候,林染已经换过纱布,打了封闭针,伤口没那么疼了,难得能睡一会儿。
接到程编电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僵住。电话里的每一个他都听得清楚,但合成句子组成段,便像是空忙忙的画外音,难以理解了。
郑导或许是心里有愧,或许是还在剧组做应急处理,在医院里等他的人是程编。
他衣裤上是干涸的泥水块,十分狼狈,只有手上缠着的纱布是干净的。看见陈弈白,他龇着牙做出一个惨兮兮的表情:“都是因为我。弈白,我对不……”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有什么话,等他醒了,对他说便好。” 看着程编手上的纱布,陈弈白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
程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走的时候带上了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封闭起来的空间,有种与世隔绝般的静谧。
林染伤在肩胛骨上,此时是侧躺着,从宽松的领口处隐约可见白色绷带绕过肩膀。他像是蜷缩着身子,宛如婴儿的睡姿,显得很乖。
陈弈白轻轻坐在床沿,默默看着林染。这孩子瘦了不少,侧脸的轮廓也更凌厉了些。 只是眉头微蹙着,睫毛轻颤,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陈弈白不自觉便伸出手去,安抚过他不安的眉眼,清瘦的面庞,又小心挑开他的领口,指尖触及绷带边缘,便不忍再动了。
林染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正是陈弈白那样心疼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折。
他覆上陈弈白的手,握住了,放到胸口处,微微一笑说:“没事的,不疼了。”
陈弈白依旧那样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眼睛里汹涌的痛苦和疼惜几乎把林染淹没。
在林染的印象里,陈老师总是从容疏淡的样子,因此见他现在这样的神情,一时便有些慌了。他眨眨眼睛,把握在胸前的手往上抬了抬,垂下头轻轻印上一个亲吻,仿佛是在哄一个伤心的孩子。
陈弈白终于叹了口气:“傻瓜。”
“我没有办法呀……” 林染心里的弦松了,说话也随意了些,带着淡淡的委屈,听着像是在撒娇。
事发突然,那时摇臂摄像机的底轮一滑,长杆就要往程编头上砸去。周边一人的大喊反使得程编回头后僵住了。人在危急时刻却往往容易迟钝出错,这是一个经久无奈的事实。
林染离他最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过去,一把将程编推开了。程大编剧倒是没事了,只有倒地时的小擦伤。而林染就没那么好运,后背肩胛骨处被带着势能的摇臂摄像机重重砸了一下,当场就疼得起不来了。
那要是砸到程编头上……林染不敢想。
“躺几天就好了,真的!正好这几天拍戏没灵感,趁着机会休息一下,也理理思路嘛。” 林染心虚的时候,潜意识里总是喜欢找话说。陈弈白自然是知道他的,因此越发地心疼起来,俯过身去吻住了林染喋喋不休的嘴唇。
那一瞬间,林染不自觉便屏住了呼吸,脸颊也悄悄地红了。他看着眼前的陈弈白,一点一点放软了姿态。他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不用自己强撑着,他是有依靠的。
“晚上还要走吗?” 林染放任自己的软弱和依赖,可怜兮兮地看着陈弈白。
“不走了。这几天都不走了,陪着你。” 他这样的眼神,陈弈白只觉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听他这么说,林染开心地头点个不停,不一会儿又黯淡下来:“那也不好……耽误你工作怎么办?”
陈弈白忍不住又亲他一下:“工作没有你重要。”
虽是县城,高档病房的配置也还算齐整,除了陪护床,还有独立的卫浴室。
自林染进组,两人有小半个月没见。林染本以为两人会和往常一样同床睡,陈弈白却难得“矜持”起来,怕碰到他伤处,坚决要分床睡。林染自然是拗不过他,气鼓鼓地翻过身,只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