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剑的目光终于停留在架子角落的一个东西上，是绿色的包装袋，上面写着三个字：“灭鼠灵。”
“老板，这个效果怎么样？”许剑指着那包药问。
老板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家有老鼠啊？”
许剑顿了顿，点点头。
老板道：“这个效果是好，一沾就死。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养一只猫，这个太危险了，本来是不让卖的。小孩子不能碰这个的。”
许剑盯着那一堆绿色的袋子，上面的字忽然变了形，歪歪扭扭附在空中，里面传来一个诱惑的声音，让她忍不住要伸出手去那。
“猫不管用，老鼠太厉害了。”这句话像是从远方传来，遥远得不像许剑自己的声音。
“要是这样，用这个也行，不过得让你家大人弄。”老板轻易就妥协了。
但许剑站着没动。
“怎么样，要买吗？”店主见她发愣，又问了一句。
一双冷酷而残忍的眼睛忽然出现在绿袋子上，绿色渐渐变成了红色，像被血浸染的月饼。
“要！”许剑脱口而出，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块钱，全买了老鼠药。
“诶，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有大人吧？”店主卖出去之后总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开口问。
但许剑没有回答他，只把药装进口袋，快步走了。
店主追了出来，却被另一个上门的客人叫住了，等他应付了两句抬头看时，许剑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 5 章 血色
回到家的时候，冯丽云正在做饭，不过中年就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在厨房的帘子后面晃动，熟悉的饭菜香充满了整间屋子。
家里很安静，夕阳的余晖给屋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黄色。这本该是个温馨的家，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许志强正躺在客厅的藤椅上睡觉，前面的茶几上倒着几只啤酒瓶子，酒味儿正从饭菜香里透出来。
屋子靠墙的饭桌桌角上，还残留着几点没有被清理干净的血迹，暗红的颜色激起了许剑心底深处的那股冲动。
她伸进口袋，只触到一片冰凉。她猛地缩回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心跳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妈？”许剑喊了一声，声音里有不可抑制的颤抖。
“哎！”冯丽云答应了一声，掀开帘子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就是这样的笑，许剑心里想着，像此刻的太阳，哪怕即将落入地平线，却还是带着温暖。
她伸手挠了挠额头，挡住了变红的眼眶，随后快步走进厨房，背对着母亲，朝空气里嗅了嗅，道：“煮什么呢，这么香？”
“就是个白菜豆腐汤，都能被你闻出香味儿来。”冯丽云摸摸她的头道：“去，洗手准备吃饭。”
许剑没有回头，继续道：“妈你去洗手吧，我等着汤好了就端过去。”
“不用，我来就行。”冯丽云走过去要揭锅盖。
许剑拦住她，道：“妈，你歇会儿吧，今天我来。”
冯丽云看着她，发现她眼睛里有了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对视良久，冯丽云想要从女儿眼里看出点什么，许剑则是努力在隐藏着什么。
“噗噗——”汤顶开锅盖开始往外冒泡的声音让两个人回过神来，许剑抢先一步把母亲推了出去道：“去吧去吧，我来端。”
冯丽云犹豫了一瞬，转身走向洗手间。
许剑飞快地揭开锅盖，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印着鲤鱼图案的碗，那是许志强常用的碗。她从锅里盛出一碗汤来，嫩绿的叶子、纯白的豆腐和清凉的汤看起来都那么干净。
他不配喝这碗汤，许剑心里有个声音说着，像地狱幽灵般控制着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药。
这是许剑从没有过的紧张，比起现在，当初考试和第一次上台表演的紧张简直什么也不是。拿药的手剧烈地颤抖着，许剑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它，想让它停下来，但是没用。
放弃吧，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大喊，这是错误的。
“嗯——”许志强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声，翻了个身。许剑吓了一跳，差点把药掉在地上。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又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催促，快点，杀了这个魔鬼，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中秋那天晚上的血在汤里蔓延开来，变成殷红的一片，许剑想象着许志强喝下这碗汤的景象。这是母亲的血，就这样被吞进了那张恶心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