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林昑棠坐在窗前,寝室的窗户大敞着,凛冽的寒风毫无保留地正面向他扑来。
他脸上没太多表情,无意识般地提交好项目组的申请之后,紧接着就陷入了更深层的冷静。
他就这么僵直地坐着,呼吸清淡,眼神平静无波,宛如被安在椅子上的一尊雕像。
又像是在深海里溺亡的人,大睁着眼,却连基本的呼救都做不到。
抽屉里的手机明明暗暗几次,没有人看见。
林昑棠的视线最后落在自己手边厚厚的一沓资料上。
那是他抱着回来迫不及待想要给傅栖楼看的东西。
林昑棠站起身,手指划过上面的封面。
厚厚的资料被人拿起,最后塞进了杂乱的书柜里。
这么无聊的东西,想必傅栖楼也不会感兴趣的。
远处的傅栖楼很愤怒,很无辜,也非常焦躁。
他站在露台上,凛冽的风吹着他的大衣几乎都要把他吹下楼去,他却始终还是坚持站着。
他妈妈从后面路过,轻蔑地哼了一声:“还没接呢。”
“你别说话!”傅栖楼烦躁地回过了头,愤慨的声音被吞没在风中,“还不是你要带我出来参加这种无聊的东西!”
“不然呢?”袁啸的脾气也不小,把手里的酒杯狠狠一放,“窝在你的学校里抱着你的小男朋友哭着说你被人冤枉了!?”
“那我好歹也要有男朋友啊!”傅栖楼怒吼,“现在他不接我电话了!”
“活该!”
袁啸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了。
傅栖楼和丁满的抄袭事件还不好界定,现在又没有官方的地方可以剖白声明,但是就那么躲着肯定不像回事。
傅栖楼自己心里也清楚,所有没有拒绝袁啸带他来社交场合的事。
袁啸的交际范围很广,国内国际摄影界叫得上名字的人物几乎都能在她的朋友圈列表里出没,这样坦荡出现,对站在风口浪尖的傅栖楼来说能算是个正面形象。
傅栖楼作为她和傅崇安的独子,很少出现在社交场合。
傅栖楼叛逆又不服管教,虽然是小公子的出身,但和这些所谓圈子里的人却是实打实地没有接触过,站在地毯上活像是过来砸场子的。
他被迫穿上了身西装,手里在刚进门时就被塞进了一支红酒,现在站在原地板着脸,宛如袁啸身边一个高大英俊的保镖。
“你自己做的选择,自己解决。”袁啸见傅栖楼脱了大衣重新回到了场上,站在一边朝他努努下巴,示意了另一个方向,“那边,想知道什么就自己问去。”
傅栖楼虎着脸,皱着眉头理了理西装的领子。
“还有,我劝你。”袁啸在傅栖楼要动身去找人攀谈的时候叫住了他,语气有些冷,“别为了一个人轻易做什么决定,你之前吃过亏的,那个姓丁的孩子,你记得吗。”
傅栖楼站在原地,眼神冷静又坚定,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色西装,高大挺拔,俨然已经是个成熟男人的模样:“既然是决定了,那我就不会后悔。”
“而且,他也不是别人。”
说着,傅栖楼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酒杯,扬起点笑,大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袁啸抬着头,看着傅栖楼慢慢远去的高大背影,默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们护在身后的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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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栖楼晚上没有回来。
林昑棠在窗户前呆坐了一个晚上,到十点半寝室熄灯的时候,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了。
他沉默着,皱着眉头扶着桌子站了会儿,最后在黑暗里摸到了自己的东西,慢慢地一步步走去洗漱。
他不很饿,但能感觉到自己的胃有点痉挛的前兆。
低下头慢慢洗干净手,林昑棠弯着腰扶着洗手台停了半晌。
水池里的水顺着一个方向慢慢消失干净,细微的水流的声音成了这方黑暗空间里唯一的动静。
原来没有傅栖楼的时候是这么安静的。
林昑棠站直身子,推开门走出去。
他之前也这么安静地过了那么久吗。
没有要打着拍子每隔五分钟催一次才肯写作业的人,没有聒噪的夜宵时间,没有处理照片点按鼠标的咔哒声,没有他们两个斗嘴的无聊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