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是你的儿子?”
“不是啊。”莫璟灏轻松的回道。
我欣喜的追问道,“不是吗?”
莫璟灏审视着我,“你吃醋了?”
我脸红道,“哪儿有。”
莫璟灏牵着我走进会场。红色的地毯,环绕的花环,见证的众人。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带我出席宴会。我有些错觉。女人,应该都会喜欢男人这样的举措吧。
他和我跳舞,也是第一次。
派对结束,他带我到了海边,第一次,两个人没有争吵,并肩坐在沙滩上,安安静静的谈心。
那晚的谈话,我永生难忘。
“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吗?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要想很多事,也要考虑很多事…我结过一次婚,离婚了。我曾经喜欢的女人嫁给了我最好的朋友…”
“小雅是吗?刚才的那个女孩?”
莫璟灏点点头。头埋得很深。
明天,不,过了今晚,三年之期就满了,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抱膝坐在墙角,只不过这次没有拉上窗帘,任外面暖色的灯光铺洒进来,却独独照不到我的方向。恍惚间,这三年就像一场梦,我却觉得像经历了一辈子那么久,久到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或许就是梦,只不过到了该醒的时候。
夏夜微凉的风透过窗隙钻进来,打在我身上一个激灵,那感觉就像一个在梦魇中挣扎许久的人终于被叫醒,脑子里瞬间一片清明。我扶着墙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涌上脑袋的眩晕感赶走,这几年不管张嫂怎么给我大补特补,我贫血的毛病依旧顽固如初,丝毫不见好转。
缓缓推开落地窗门,凉风夹杂着露气扑面而来,冷得我寒颤不止,我抱着双臂搓了一会儿才适应这样凉飕飕的温度。
我赤着的脚踏上大理石铺成的台阶,那寒凉从脚心直达心底。怔了怔,还是顺着台阶朝下走,不过几步就到了花圃。
三色堇已是凋零之姿,而百合、茉莉、山茶却开得正盛,空气中花香四溢,闻一闻都觉得沁人心脾。这些花以半月形铺排开来,留着足够的地方可以躺下,睡不着的时候这里便是我的床,我喜欢躺在这里闻着花香望着夜空,这样的空旷足以装下我满心的遐想。
如果当初没遇到莫璟灏,我的生活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模样?可是我不后悔,至少那时候爸爸的病有了一线希望,不管希望多么渺茫,我都必须要试试。怎么算都是我赚了,为爸爸治病的医药费,三年来衣食无忧的生活,我没理由不知足。
正文 第十九章 缘尽于此
躺在这茵茵绿草上,望着那夜空中点点繁星,突然想起那部电影里的台词,我们活在浩瀚的宇宙里,漫天漂浮的宇宙尘埃和星河光尘,我们是比这些还要渺小的存在。你并不知道生活在什么时候突然改变方向,陷入墨水一般浓稠的黑暗里去。你被失望拖进深渊,你被疾病拉近坟墓,你被挫折践踏的体无完肤,你被嘲笑、被讽刺、被讨厌、被怨恨、被放弃。但是我们却总在内心里保留着希望保留着不甘心放弃跳动的心。我们依然在大大的绝望里小小的努力着。这种不想放弃的心情,它们变成无边黑暗的小小星辰。
我们都是小小的星辰,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沉沉浮浮,再不甘也只能接受现实,然后继续绝望着、努力着。或许我是不幸的,但比起很多人来说我又是幸运的,爸爸总说凡事无绝对,只不过站的角度不一样,直到现在我才终于算是明白了这句话。那些屈辱和不堪,那些自尊被践踏在脚底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明明该高兴该欣喜该放烟火庆祝的,可是为什么心里面却沉甸甸的?好重好重…
露气越来越甚,薄薄的裙衫已经被草尖的小水珠浸湿,寒意侵入身体,可此刻比身体更凉的却是心。
已经很晚了,莫璟灏此刻在干什么呢,是搂着另一个女人缠绵不休还是回到自己的家陪着家人,亦或在忙着工作上的事?
想着想着脑子开始沉重起来,唯有那么一丝清醒在暗示着自己,他怎么样、亦或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天之后,我们就再无瓜葛,唯一的交集都将被划上句号,萧郎从此是路人。
世界这么小,小到下一个路口就会再遇到。
可世界也是如此大,大到你日思夜想的人,此生都不一定会见到。
楼下车灯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