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煜拿出一盒烟,作势给陆扬,陆扬没接,他也就没再给,自己点上。
“这是为了嫂子连烟都给戒了?”
陆扬回头看,已经看不见李一念的影子了,“为了身体。你也少抽点。”
侯煜见他这么心切,“再看吧,行,你跟着嫂子去,把人哄好才是真的。”
“行。”
侯煜想起来,吸了口烟,“过几天我得跟着老爷子走了,到时候记得腾出时间来送送我,别有了嫂子就忘了兄弟。”
“行,到时候打电话给我,一定带着你嫂子去。”
侯煜抽着烟,看着陆扬消失在拐角,想到自己几十年的兄弟情,也不知道分开了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了。
闷了一口烟,心里怪难受的。
李一念如往常一样上楼,拿出钥匙插进锁眼里开门,家里挺安静的,李一念以为奶奶出门了,也就没喊,可谁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
陆扬在楼梯间忽然听到了李一念歇斯底里的喊声,他心一紧,觉得事情不对,连忙跑着上了楼,推开门一口,李一念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陆扬……快、快救人……”
卷二 人面不知何处去 第二百零七章 我不怕的
有些沉闷的空气,没开的窗户抑郁着浑身各个细胞,嘴角的干皮预兆着主人的呆滞。
时来有归来的燕子进巢,扑闪着翅膀,衔着食物进巢。
远方河堤旁,柳絮不知何时已经星星点点般从牙尖儿上冒出寸绿,院子里的桃花也结苞待放,蕴含着春意,过年后的初春宁静又祥和,昭示着一年来的好运气。
李一念趴在窗上,看着街外忙忙碌碌来来往往地行人,每个人的表情和举止都在充实着一生,各有不同,她眨着眼解着无趣。
她身后,陆扬走近,给她端了杯牛奶,清隽的面容依旧忧心忡忡着。
李奶奶已经过世半个月了。
那天他们回去发现时,已经晚了,人没了一切活着的生命体征。
一切发生的太快,陆扬看着眼前的人,依旧忍不住把她搂进怀里,脆弱的如纸一般。
她似乎太坚强,坚强的不可思议。
自从那天回去,小姑娘跟着救护车哭了一路,直到红色的灯亮,医生告知消息后晕了过去,醒了便再也没有过其它表情了,整个人似乎是失了三魂七魄,像个假洋娃娃,毫无生气了似的。
也像小时候长辈教训后辈的时候嘴里的被人吸干净魂魄的人。
陆扬不放心她,自己也没回学校,给她辅导员打过电话,办了暂时的请假,辅导员表示理解,并对老人报以歉意。
他把她带回了公寓。
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待在那么令她难过的地方。
这些天,他感觉李一念似乎进入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梦,美轮美奂,她不愿意醒来。梦里,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的还没有离开,依旧有人爱她疼她宠她。
陆扬企图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怕她抑郁,奈何小姑娘也十分顺从,去便去了没有丝毫反抗。他到了心理诊所,竟不舍带她进去了。
这些日子,她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若不是他阻止,恐怕她依旧会照常回学校,一切都没变,可陆扬明显感觉到,她似乎没有心了。不再对他撒娇耍赖,也不再蛮横不讲道理,乖的像只任人揉搓的小羊羔,可也似乎多了点对他的抗拒。
她的室友们来看她,她也便是问什么答什么,一副安然的模样,不带丝毫悲呛。
应茉莉想要把她带出国,疗伤几个月,离开这一片伤心的地方,希望她远离就可以隔绝难过,陆扬其实也觉得是个好办法,可惜心里还是舍不得。
一切兜兜转转,命运的齿轮还是回到了起点站。
而命运,也将她从应有尽有到现在的一无所有,连仅有的一个亲人也离开了人世。
终于,这致命一击最终还是将她从一个会说会笑的活泼女孩变成了看尽事态的沧桑老人。
是夜。
陆扬如往常,给李一念端过去一杯放了轻微安眠药的牛奶,药不多,对人体没什么危害但足够让她睡个好觉。
他推开李一念的房门,屋里黑漆漆一片,睡着了?
陆扬走近看着被子里鼓起的一块,准备凑进,却发现不过是一个玩偶罢了。
人?
趁着现在不算太晚,陆扬没有犹豫,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就往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