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妤攸愤然,扬声喊道,“季临川,当初你不就是为了阻止我回美国吗?现在我爸爸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一提到这个,她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整个公司的业务转移到国外,如果你不对我做出那种事,我们就不用去美国,也许最后他也不会落个病死异乡的下场!”
欧阳妤攸一想起这种种往事,就控制不住地发抖,“你惺惺作态,骗我跟你结婚,你装模作样就是为了报复他,现在腾远也是你的了!你还不满意吗?”
满意?
季临川眼底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伤怀,隐忍,克制……总之是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东西,也仅仅是短暂的瞬间,他立刻恢复冷峻的神色。
厉声说道,“那老家伙就不该把你带走,他绕那么个大圈子,把你拖到二十几岁,结果又怎样?一切还不都是我的,浪费了几年的时间跟他斗,害得老子公司内部不稳,股东联合起来闹,不然梵森何止会是现在这样?“
他凉薄的语气,对她说:“这些损失,用腾远来补,刚刚好。”
他额头上的血管突突跳动,回想起欧阳腾远当年一声不响,突然就把她带出国,季家没有人知道原因,但季临川很清楚,那老家伙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出乎意料,欧阳腾远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跟季凡森一起对他来个双人混打,把他揭皮抽筋,挫骨扬灰!
而是连根拔起,转移产业,带着女儿走了。
欧阳腾远只留下一句话,两家的婚约作罢。
季凡森不知缘故,见欧阳腾远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点情面都不讲,那架势仿佛要从此跟季家断绝往来,季凡森几次追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能尊重老伙计的决定,让季临川从此断了对欧阳妤攸的念想。
可他根本没把季凡森的话当一回事,房地产巨鳄腾远公司进军北美的消息,震惊了国内外商圈,他很快找到腾远公司在国外的地址,准备出国时,没料到季凡森强行扣了他的相关证件。
这一招,他确实是跟老季学来的。
想让她尝尝,没办法到想去的人身边,是种什么滋味?
季临川自认这辈子从来都是运筹帷幄,而她离开的那八年,是他最失控的一段时光,失控到什么地步,他已不愿再提。
从生活到感情,分别被季凡森和欧阳腾远控制着,他厌恶透了那几年!
后来季凡森去世,他才解开了束缚,跨过千山万水去找她。
可那欧阳腾远那老家伙就像跟他有几世血仇似的,软硬不吃,耗了他多少精力,如果不是……
没错,最后他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可直到此刻,他依然在为此付出代价。有些话他不能说,有些赌约还没有结束,他不想认输。
现在她问他满意了吗?
季临川只觉得心像被刀割一般,他嗤笑半生的执念,千万种手段使出来,改变不了的才是命运。
无数次,季临川像今天这样凝视着眼前这个偶尔发癫,偶尔半死不活的女人,真恨不得把她直接弄死得了,做成标本挂在墙上,这样就不必担心她随时会逃,会离开他……
可怒过了,季临川还是紧抿着嘴唇,斩钉截铁地说道,“欧阳妤攸,这么多年我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就算时间可以倒流,一切再重头来过,我也一样会在你十六岁的时候要了你!”
对,他不后悔。
兜里发出振动。
一通电话将季临川拉回到现实里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将手里一直握着的盒子塞到她手里,沉声说,“我珍惜的东西,你要是真想摔,随你。”
关紧卧室的门去接电话。
“有消息了?”他揉揉太阳穴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查到件有意思的事。”
随着莫莉在电话那头传来的信息,季临川眉头越拧越深,听罢他思索了许久,方说,“先不要动手,派人盯紧那个女人。”
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季临川稍稍松懈下紧绷的神经,最近经常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算能落下一半。
他回到卧室,见欧阳妤攸坐在一片狼藉的中心,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丝绒盒子已经打开,被她放在了地上。
里面那只已经旧了的普通男式手表,是除了那枚血美人戒指以外,他这辈子戴得时间最久的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