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有本事三言两语挑火她,欧阳妤攸气得口不择言,“季临川,还是多亏了你,让我知道钱有多重要,糟蹋自己怎么了?至少比你这个霸占着我,却一分钱不给的人要强。”
他恼怒地摔碎了那台手绘屏,嘲讽道,“有前科的女人,还有脸要钱?老子给你钱干什么?让你再跑一次,你以为姓林的回来,你就敢翘尾巴了?他算个什么东西!还真当他是十几年一往情深,非你不可的情圣呢?他当初在台北玩女人玩大了别人肚子,现在孩子都五岁了!他离了婚想吃你这根回头草,你就送上门给他吃,你他妈就是个傻逼!”
……
她怔怔地愣了神。
真正让欧阳妤攸恍然的,并不是林昇已经为人父,或者他的隐瞒和欺骗,而是关于林昇的一切,季临川其实早就知道,当初她被段溢峰骚扰,第一次偶遇林昇,季临川就消失了两天,他飞去过台湾,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查得一清二楚。
在他们为林昇吵架,或者在香港他跟林昇正面交锋时,他本可以有无数个适当的时机来用这个刺激她,打压她。换作任何一天,他抖搂出这些话,都会比这一刻更有效果,可他竟能忍到今天才说出来。
这不像季临川……
他现在越来越让她迷惑。
可就是忽然之间,欧阳妤攸还是看懂了他。
她从地上捡起衣服,上下穿好,平静地望向季临川,说,“东西是他买的,这没错,我确实昨晚没有回来,这也是实情,但我没有送上门给他碰。”
她摸着脖子那块痕迹,轻声说,“这只是个意外。”
她很清楚,在季临川面前说谎并不明智,她只能承认,那吻痕确实正如他所想。
没料到,季临川却问她,“手是怎么弄的?”
欧阳妤攸这才注意到,烫伤的左手,水泡已经流出汁液,起初没察觉,这会看烫得挺严重,火燎似的,稍稍碰一下,是又疼又灼热。
该说的都说了,她索性诚实道:“烧水烫的,他生病了,需要吃药。”
“烧水?”季临川音线颤抖着,说,“欧阳妤攸……老子连碗都没让你洗过,你这是活该,你纯粹是活该知道吗!”
她没想到,坦诚的结果是季临川再次冷落了她。
他没有再发狂发癫,他调头就走,最后是带着那个出差的行李箱离开的。
季临川走后,家里只剩下她和珍妮。
隔天林昇给她打了通电话,说他已经病好,正返回台北处理公事。欧阳妤攸没有追问任何事,只叮嘱他照顾注意身体,再无多言。
她白天去颜老那里学东西,碰见颜潼才从她口中知道,季临川并没有出差,他每天都在梵森,可他一次也没有再回来。
欧阳妤攸晚上给珍妮喂猫粮,自己从便利店买了速食,从微波炉拿出来时,想起曾经在便利店吃这个,被季临川劈头一顿骂。
他总是这样,说话毫不客气。
可她竟然好想再听他说一次。
五天后,季临川还是没回来。
大约晚上七八点终,昏暗的房间里,欧阳妤攸听到外面有动静,她警惕地从被子里缓缓转过头,望着进来的人,呆滞的眼神微微愣住。
是季夫人。
她带着李姐来,在楼下热好菜,搁在托盘端来放卧室的圆木桌上,说:“吃吧,有雪蛤糖水,还有你喜欢的豉汁蒸排骨,快尝尝。”
欧阳妤攸抱腿坐在椅子上,对季夫人突然的亲近,仿佛有点招架不住。
可她还是拿起筷子,见样吃了几口,她饭量小,没多会就饱了。
季夫人这才切入正题,说,“临川这几天回老宅住得挺好,那儿毕竟是自己家,吃睡都自在,当初他是为了你才搬到这儿来,我看现在,你跟临川缘分尽了,该离就离了吧。”
还真是直截了当,一句虚的都没有。
欧阳妤攸丢了一块维生素片在水杯里,瞬间沸腾溶解,端起来喝了半杯,苍白如雪的脸上笑了笑,对季夫人说,“您偷偷过来,季临川并不知道吧?”
季夫人被欧阳妤攸直言揭穿,脸上却依然镇定,她盘发下散着几缕细发,洁白的珍珠耳坠微微晃动,说,“我儿子什么脾气我这当妈的最清楚,他从前处处护着你,现在他宁可回老宅都不愿见你,这还不明显吗?我看得明白,他就是受够了你,碍着这些年的情分,不愿先开口,你们都到这份上了,我能不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