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刚叮嘱两句,远处的姑父便把她叫了去,姑姑走后,欧阳妤攸想起了些往事,情绪有些低落,她端起桌边的红酒,一口闷了下去,季临川一只手装模作样搭在她的椅背上,歪着头对她说,“多喝点,酒劲上了脸,才能盖住你那副营养不良的死人像,免得别人以为我在家没给你饭吃似的。”
她的视线不知飘到了何处,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不声不响地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喝完就向后靠在了椅子上,再没有倒过一杯酒。
喜宴结束,魏沉百忙之中抽出空,亲自把他们送上车,临走时魏沉悄悄跟欧阳妤攸耳语。
季临川坐在驾驶座上,摸着下巴冷眼旁观,不用想也知道魏沉那小子没说他什么好话。
欧阳妤攸抱抱魏沉,转身坐进了车。
回去时,季临川开到半路觉得口干,停在便利店门口去买水,回来时扔给她一瓶宝矿力,欧阳妤攸许久没喝酒,只小两杯就有点困,睁开眼,握着瓶身,摸到盖子,死命地拧,拧啊拧……
季临川仰着头,咕咚喝了半瓶,欧阳妤攸半露着恳求的目光,转脸看向他,季临川咽下水,翻动着喉结,将水放在座位旁,看也未看她一眼,微微舔了舔嘴唇,说,“砍我的时候,我见你挺有劲的,跟那视死如归的壮士似的。不用多,这会儿把你那股劲拿出来十分之一,那瓶盖也打开了。”
欧阳妤攸将宝矿力一放,纤细的手指一绕,云淡风轻地拿起他喝过的那瓶,轻松拧开盖子,淡然地往嘴里倒,嘴唇离瓶口始终隔了半指的距离。
季临川手肘抵在车窗框边,食指指肚摩擦着下巴,扭脸凝视她,“好喝吗?别说口水,我浑身上下,只要你想喝的,以后老子可以天天喂你。”
她白净的脸颊荡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前他讲荤话,她一听就面红耳赤,有时太隐晦,听不懂,还会傻兮兮问他,反倒被他笑半天。
现在?呵,他一说话就让她手上莫名地充斥着一股劲。
对,就是他刚说的,那种视死如归,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的力气。
她眼里的光渐渐熄灭,身侧的手臂随意搭在腿上,拇指和食指搓着裙子的纱,粗磨的质感稍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车子启动,走过一段冷清的道,碰上中心路段晚高峰还在堵,季临川最不爱排在拥挤的行列里,显得自己跟个千层饼似的,半天挪不动。
他看着导航的路况显示,调头绕去环城高速,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到的地方,被他这么一绕,两个小时后都不见得能到家。
欧阳妤攸烦闷地闭上眼,已经懒得说他脑袋有病,反正他就是这么个性格,凡事都愿意多绕几个弯,直来直去,显不出他手段。
季临川却像看透了她似的,说,“不耐烦?现在下去打个车,你去那条道走,咱们打个赌,看看谁先到家。”
她嗓子眼里低沉哼了一声,“我又不像你,是个赌徒。”
提起这个,季临川脸色一沉,没声了。
欧阳妤攸问他,“你既然要去参加婚礼,就该提前跟我说一声。”
季临川冷峻的眼神瞥了她一眼,说,“我倒是想告诉你,那也得打得通电话才行。”
欧阳妤攸打开包,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没电了,季临川瞥见她包里夹着的那个没送出去的红包,嘲弄般说:“今天的礼金和我腾出一天损失的钱,可都要算在你的头上,别忘了还。”
欧阳妤攸合上包,没有说话。
季临川继续问道,“你给魏沉那小子准备了多少钱?”
她轻撩了下头发,声音轻飘飘的,说,“没多少。”
没多少?季临川转头看了她一眼,刚才还拽得要死,此刻竟会心虚,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他低眼看了下她那个匆忙合上的手包。
暗暗思索了片刻,嘴角上扬,暗藏着如黑夜般深不可测的诡异笑容。
第11章 放过你?做梦去吧。
进了家门,她全身疲惫,将包随手一扔,去浴室里泡澡,习惯性将浴室的门反锁,在里面一待就是大半个小时。
等她将头发吹干,穿好衣服走出来时,瞥见季临川坐在床边,床上零零散散的小东西,全是从她包里倒出来的,他手里拿着那个正在充电的手机,脸色如同沉寂的死水般可怕。
她的心重重向下一坠,刚泡完澡轻松了片刻的身体,再次紧张起来,连质问他乱翻她包的底气也没了,那么大的房间,一时寂寥无声,就像大战来临前那样寂寥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