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在呢喃,我向你告白_作者:望川(182)

2018-03-30 望川

  陈嘉棠专注留神后面的动静,见她身体根本吃不消,他骤然停车,当即决定在一个密林岔路口,把她放下。

  “等着,我会回来接你。”

  时间紧张,为了甩掉那些人,他只留下这最后一句话。

  那个关上车门给她留下笃定笑容的陈嘉棠,是她回忆里最不忍触碰的画面。

  这两年多,所有人都说他死了,警察说,莫莉说,季临川说,连陈姨陈叔都悲痛欲绝,坚持死不见尸,也要给他立墓碑,因为死者为大,他需要安息。

  今日的陈嘉棠,坐在轮椅上,他是死里逃生的人。

  欧阳妤攸心知,她可以不恨,但现在连站起来,都如此艰难的陈嘉棠。

  他失去了正常行走的能力,他怎么能够不恨?

  欧阳妤攸脸上的神情愈发矛盾,正在此时,耳边却传来肆意的笑声。

  是莫莉。

  她听到陈嘉棠那番话,一手捂着肩膀,一手撑在地上,颤声嗤笑道:“陈先生,谁给你的自信?你当初没从我手上逃出去,就证明你根本没这本事,不然你也不会像个缩头龟,一直躲在这里不敢露面……”

  她沉重地甩起头,一缕头发粘在嘴角,眼神鄙夷道:“依我看,你跟刚才那人贩子也没什么区别,拐走别人太太,插手别人家务事,你活该落个身残腿废的下场!”

  家务事?

  对,在所有人眼里,他陈嘉棠,从来都不是季家的人。

  他紧绷着脸,眼底闪过凶狠冷厉,这时,阿点妹突然飞快走了过去,长靴一脚踹在莫莉肩上,吐出口香糖,黏在她头发丝上,愤然道:“害陈阿四断腿的人,原来就是你!”

  阿点妹脾气执拗,一把从中年人手上夺下枪,再次对准莫莉的脑袋。

  欧阳妤攸蹲在轮椅前,单手握住他的拳头,“嘉棠哥哥,你看着我,你不能这么做,我知道你恨她,我……”

  她说什么都像在替莫莉辩解,充满了可耻的背叛感,可有一句话,她要告诉他。

  “嘉棠哥哥,你今天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什么能比活着最重要?

  陈嘉棠眼神极其复杂地凝视她,那里面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曾经一起长大的那些年,她总觉得季临川是不羁的风,难以捉摸,但嘉棠哥哥就像一棵沉默的树,吸收着太阳,扎根在泥土里,通身清透温暖,踏实可靠。

  可现在,她不确定,他还是不是那个他。

  是这句话说动了他吗?

  她不清楚,但陈嘉棠终于松了口,微微抬起忧郁的眼睛,喊道:“阿点。”

  欧阳妤攸回头看,那短发微翘的小姑娘有点不甘心,但还是把枪扔回了中年人手里。

  莫莉虽是硬脾气,可到底扛不住肩上的伤,她缓缓倒在了地上。

  陈嘉棠冷漠看着她道:“这女人跟他一样,还是这么猖狂。”

  他?

  欧阳妤攸眼神飘忽,兀自点了点头。

  ……

  四方街的尽头是绵延不绝的树林,名叫顺滇的河流穿林而过,玉家的房子正是建在这密林之中,河岸边缘。

  门外几辆大卡车,十几个工人正在装货,里面是运往缅甸的药材和稻谷。

  玉琴崖坐在圆形的客厅内做账务。

  今天的来客都已经散去,桌上留下不少名贵的好东西,那些来混边境的人,遇到点走不动门路的事,免不了要来请琴崖姐的照拂。

  陈嘉棠坐着轮椅进了客厅,玉琴崖整理着一堆收据票纸,像问平常话似的,脸也未抬:“为什么没下手?”

  “老史他们不经常干那事,废两条胳膊够了。”

  “我说的是你带回来的那个中枪的女人。”玉琴崖放下手里的东西,细眼看他道:“当初你既然决定要放长线,就不该一次次跑回去露面,现在人都引到这里来了,你要是能一枪解决,还用得着再回去?”

  陈嘉棠回来后已卸下假肢,裤腿是空的,干瘪地搭在轮椅上,他神情忧郁黯然,开口道:“她只是个听人使唤的忠犬而已。”

  “可她是直接导致你断腿的人,这样你都下不去手,为什么?”玉琴崖认识的陈嘉棠,是个被鲜血浸染过的男人,他在边境经事无数,已经不存在心慈手软,关于最根源的那个人,陈嘉棠确实想用另一只方式打败他,可那条路太难,也太耗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