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是料到他所想,停下脚步,对他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临时的。”
弗先生不是个少年,他……启十袂因伤微弯着腰,犹豫着要开口,而少年又先他一步解释道:“我是弗先生,也不是,你可以理解为我的身体里住着他的灵魂。”
哀痛□□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启十袂无比熟悉这样的情形,只是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听得到这里有男有女,他听到铁索的拖拉声,闻到热油的味道,这喜人绝望地哼哼着,没有尖叫没有求饶。
启十袂被高个子搀扶着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少年在他身边站定,对他说:“准备好,让你看一眼。”
少年的手不知碰在哪里,眼前忽然大亮,启十袂正面朝正前方,光明袭来那一刻,他看到偌大的空间,如同活死人般的伤者靠墙散落开来,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光明只维持了半分钟,少年关了灯,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地狱是没有光明的。”
启十袂抬头朝少年的方向看,“所以,我会在这里受惩罚,就像我惩罚过别人那样?”
少年道:“你会受到惩罚的,但不是在这里,在我真正的地盘上,你将承受你必须承受的。”
“这些人……”
“他们该得的,提前一点而已,不过这里跟真正的地狱不能比的。”
启十袂:“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仇恨,我控制不住自己,是因为我的弟弟妹妹被人抢走吗?”
少年道:“不是,你的仇恨附着在你的灵魂上,不在你现在的记忆中,你不必问,以后会知道的。我有事要你做,你之前有露脸么?”
他问得简单,但启十袂马上就知道他指什么,他是问他犯案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他的脸。而他这些年和同伙联系、行动的时候都带了□□,衣服每次都是一身黑,他愧疚地把这一点说了。
少年沉默片刻,而后道:“两件事,第一,你去报案,把这里说出去,第二,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将以‘弗先生’的身份带你承担刑法。”
启十袂看清了那个高个子的面目,因为那人把他带出地下室,并开车将他送回家。
唐扈龄的师兄在本地举办拍卖会,唐扈龄要过去,正好身边有两个有钱人可以带过去,但颜倾家里亲戚出了事,便没跟他提,只拉着柯小同去。
柯小因为“弗先生”的事心情不好,唐扈龄说道:“就当去散心,先前我不说我得了幅柯问长的画,这次就委托师兄拍卖,你该去看看,你们本家呢。”
唐扈龄师兄的拍卖会基本每次涉及的拍品都是高价品,普通小富之家是拿不走现场的东西的,像他和唐扈龄等人几经波折到手的画作《阿木》起拍价就上千万。
唐扈龄和柯小到了会场,先去和师兄打声招呼,然后就领人去看拍品介绍。
唐扈龄道:“柯小,有感兴趣的吗?想不想拍一件回去收藏。”
柯小边看介绍边说:“我又没什么本事,搞这么贵重的收藏干什么。”他活到二十多岁,哪方面都一般,养父母条件好,给他提供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他却没有能力帮他们壮大事业,如果将来彻底由他接手,能原样维持下去就谢天谢地了。
唐扈龄笑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你可以送给你父母啊,你平时还少花钱了?少买辆车,少养几只狗不就省出来了。”
柯小想想有道理,“我待会看看吧。”
会场中大部分是慕名而来的人,先开始上场的两个物件都是历史悠久的古件儿,收藏价值非常高,不少人心动,最后竟都拍出了两千多万的高价。
唐扈龄给柯小科普,“像这种材质形貌的拍品,经过鉴定后最终价格浮动不大,基本卖出去前就能预估出来,接下来,《阿木》要上场了,像它就难说了,告诉你,我师兄说了,今天有几位大人物就奔这幅画来的。”
柯小:“就是你得来那幅画?”
唐扈龄难掩喜色,“对,不是我一人的功劳,我有分成,收获多少就看今天了,另外你注意别再提是我得的,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柯小理解地点点头。
那是一幅色彩单调的画,略泛黄的白纸,纸上是深灰色线条勾勒出的一人一狗,人是一位老者,狗是一只老狗,老者垂眸看狗,一只手搭在狗背上,作抚摸的动作,一根根线条将人、狗编制得栩栩如生,形态、画工自不必说,人们甚至能领略到画中老人的慈爱,以及狗被主人爱戴的满足,难以言说那种感受,仿佛那画中充斥着浓浓的陪伴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