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映冰着迷地看着他：“阿衍，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让人无法抵抗？”
顾文衍不说话，赵映冰越拥越近，看着他耳后的细茸毛，心痒得像三月的狗尾巴草划过，他紧紧抱住他，把头靠在对方肩膀上。
活了这么久，这种气血上涌，静脉扩张的感觉从未这么鲜明过。
他低头，缱绻耳语：“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顾文衍摇头：“不好。”
“为什么？”
顾文衍手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贴在他耳边，轻轻说：“赵映冰，我恶心你。就这么简单。”
一掌推开。
赵映冰有点受伤地看着他。
看着那个骄傲自矜的人，理了理领带，拂了拂衣袖，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完了气定神闲地朝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闲庭信步地离开他的视线。
“这个辞呈是怎么回事？”刘千景揉揉紧锁的眉头，“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倒要听听看，你是对工作不满，还是对我这个上司不满。”
“不是的。因为我得罪了一个对公司而言很重要的合作对象，为了不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想提前跟您请辞。”顾文衍解释道。
顾文衍向来事事妥帖从未逾矩，竟然会得罪客户？刘千景来了兴趣：“哦？你得罪了谁？”
“映达少东家。”
赵映冰？刘千景抬头：“怎么得罪的？”
“签完合同后，我当着他的面拒绝了一起吃饭的请求，还骂他恶心。”顾文衍潜意识里不想提赵映冰重新追求他的事儿。
刘千景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言语间带了点儿危险的气息：“赵映冰对你做了什么恶心事儿？”
“没有，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刘千景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好啊，还学会欺上瞒下了。
他手中的派克钢笔一下一下敲在红木办公桌上，笃笃笃，像顾文衍心跳的频率。
算了，还是先解决辞职问题。他正色道：“你觉得为了一个你讨厌的人，丢了工作，值吗？”
顾文衍摇头。
刘千景接着问：“你辞职后，打算去做什么？”
顾文衍：“……”还没想好。
“还有一点，你辞职了，那我们以后还联络吗？”
“你愿意的话。”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文衍低着头挑起眼睛从下往上看他，莫名带着点可怜巴巴的央求。
搞得刘千景好气又好笑——又不是我逼你辞职断绝联系，怎么你这边先委屈上了？自己倒成了恶人。
“这么跟你说吧，你今天要是辞职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这话说的，刘千景自己听着都像赌气，甚至还有点儿撒娇的意思，但也收不回了。
果然，顾文衍露出焦急的神情，又讷讷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平时开会谈判不是挺能的吗？刘千景失笑：“我把你当陌生人也可以吗？”
顾文衍摇头。
“以后还这么冲动吗？”
接着摇头。
“行了，不要再提辞职了，顺便，好好问你的内心，你愿意被这个人操控你的情绪，让你不停出茬子吗？”
那自然是不愿意的。
顾文衍盯着地面，眼睛像一面冰境一般，冷静自持，心脏深处却还是有烈焰焚烧。
可是要怎么办呢？十年过去了，他身体上的病好了，心里的伤却愈合不了——不知道怎么做才会痊愈，哪怕他走到赵映冰面前，要求他站着不动给自己呼一巴掌，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只求时光回溯。
回到他把情书夹到课本之前。
说我喜欢你。
回到日复一日阳光灿烂的篮球场。
两个人并肩。
回到清静空旷的休息室。
一触即分的初吻。
什么都不要发生最好。
就不会有热到爆炸的夏天，不会被汗水融化理智，不会被体温迷惑心绪。
十年过去了。
从十年前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脸红心跳到十年后一接触到这个人就厌恶抵触。
同样都是理智抛到脑后，情绪不由自主，非常不喜欢这样不受控的自己。
当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这个人就会成为你的芒刺，你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