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深浅_初禾(117)

2019-05-03 初禾

  是因为向往原大,所以在校庆时跑去看过?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捂住眉眼,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揉按。

  最近需要算计的事实在太多,他本不想在单於蜚身上耗费太多精力,但总有一些与单於蜚有关的小事撩动着他的神经。

  比如这顶帽子,比如安玉心。

  安玉心是否道歉,他压根不在意。但安玉心跑去打搅单於蜚,他便心有不虞,老是想打听安玉心到底去不去国外,所以今日才叫来许沐初聊八卦。

  这帽子亦不是什么稀罕物,可也够得他琢磨。

  那日在楠山山顶,单於蜚那么温柔地看着他,告诉他——你的生日请来了春天。

  说不动心是假的。

  但再动心,也不至于令他坠入爱情,丧失自我。

  哥哥是他的前车之鉴。

  任何感情于他来讲,都是身外物,都是生命之最轻最浅。

  浅尝辄止才是他长久以来奉行的信条。

  不过为了这份难得的、从未有过的“动心”,他愿意在结束这段关系之前,帮单於蜚、帮单家解决生活上的困顿。

  这显然违背了他惯有的原则。

  一时的帮助会将单於蜚从原来的轨道上拉离,将来的一切都不再有定数。

  他可以补偿。

  可以不断得那么干净利落。

  如果分手以后,单於蜚有任何需要他的地方,他会亲自,或者假手他人,给予帮助。

  看着手中的帽子,他脑中忽然窜出一个念头——单於蜚想不想再去原大念书?

  凌晨,市中心繁华区以外的街道静谧无声,偶有几扇窗户还亮着灯。

  近来,主厨有心栽培,单於蜚下班时间越来越晚,路上困得厉害,一趟骑行下来,呵欠连天。

  不知是不是疲劳过度产生了幻觉,他偶有被人尾随之感,但停下来回头看,空荡荡的大街上却只有他一人。

  “你今天胡子没剃干净。”洛昙深最擅长的事之一便是找茬。

  一场情事结束,他吻着单於蜚的下巴道:“扎着我了。”

  单於蜚搂住他,笑着说:“那我下次剃干净。”

  “你是不是很累啊?”洛昙深舒服地在熟悉的身体上蹭,“所以才忘了剃胡子?”

  “还好。”

  “你眼里又有红血丝了。有没不舒服?”

  单於蜚眨眼,“我回头滴些眼药水。”

  “只滴眼药水就行吗?”洛昙深声音很懒,身子也懒,无骨似的赖着,“你的医生一定叫你多休息。”

  “嗯。”单於蜚笑笑,“争取多休息。”

  “但你这么忙,怎么多休息?”

  单於蜚终于意识到他有话要说,轻轻扶了扶他的腰,认真地看着他的眼。

  “啧,你别这么看我。”洛昙深低笑,“我受不了。”

  单於蜚摸摸他的脸,“嗯。”

  “你还‘嗯’?”洛昙深索性骑在他身上,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弟弟,你怎么这么乖啊?”

  听到“弟弟”,单於蜚垂下眼睫,好似想遮住眼中流动的光。

  “我上次叫你‘弟弟’,你反应特别大。”洛昙深将他下巴勾起来,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怎么?‘弟弟’有什么奇怪?”

  单於蜚摇头,“不太习惯。”

  “那听多了就习惯了。”洛昙深居高临下,挑衅似的连叫了好几声——“弟弟,弟弟。”

  单於蜚唇线抿得平直,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别闹了。”

  “还会报复人呢。”洛昙深笑着感慨,“上次你给我的那顶帽子,是原城大学校庆的纪念品吧?”

  单於蜚短暂地一怔,“嗯。”

  “现在还想去原大拿个学位吗?”洛昙深突然正色问。

  单於蜚眸子漆黑,须臾,摇头道:“不想。”

  “你很向往原大吧?”洛昙深说:“原大上次校庆是在你高考之前,你有那顶帽子,说明你在填报志愿之前,就去原大参观过。真的不想再念书了吗?”

  单於蜚别开视线,不做声。

  “不要躲。”洛昙深倾身,将他笼进自己的阴影里,“如果现在还有机会去原大,你真的不愿意?”

  “没有必要。”单於蜚说。

  “怎么没必要?”洛昙深皱眉,“你难道想一辈子在摩托厂当工人?一辈子在餐厅当服务员?”

  单於蜚唇角微动,眼中的光亮渐渐冷却。

  “你有能力考入原大最好的学院,以前有困难,不得不放弃,这我理解。”洛昙深放缓语气,“现在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我马上给你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