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深浅_初禾(135)

2019-05-03 初禾

  “从今往后,单於蜚的事无需你过问。”明靖琛像交待公事一般,“至于你手上的权力。”

  “你怎么敢!”明漱昇吼道:“你忘了明家必须靠我?”

  明靖琛目光怜悯,但这种怜悯极冷,“你的权力是我给的,我随时可以收回。虎毒还不食子,你认为那些权力被一个疯癫的妇人掌握在手中,合适吗?”

  说罢,明靖琛退后一步,“这些年我一直纵容你,没想到你的疯病越来越厉害。要不是你突然闹这一出,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

  明漱昇伸出手,眼中有泪,“我的玉心不能死,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没人想他死。”明靖琛叹了口气,“T国最不缺的就是供体,玉心是我的外甥,你放心,我会为他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

  “没有更合适的……”明漱昇站起来,“只有亲生哥哥的心脏,才是最合适的!”

  明靖琛擦掉溅到脸上的唾沫,“玉心知道,你要杀掉他的亲生哥哥来救他吗?”

  “他不需要知道,他只用好好活着,待在我身边就好。”

  “你根本没有将他当人看。”

  这时,一直守在屋外的保镖们听令闯了进来,带走尖声叫喊的明漱昇。

  单於蜚睁开眼,见到的是一张熟悉的、却比以往更加瘦削苍白的脸。

  “你醒了。”安玉心已经非常虚弱,声音很轻,却带着些许喜气。

  单於蜚想撑起来,却觉得身体沉重乏力。

  “我没有办法扶你,得靠你自己用力了。”安玉心露出笑容,突然伸手,碰了碰单於蜚的指尖。

  单於蜚不明白这个动作所包含的情感。

  他头很痛,记忆里最后一个画面是走在摩托厂家属区阴暗的小路上,再拐过两条巷口,就将到家。

  有人从后面袭击了他,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失去了知觉。

  “我……”他打量着周围,警惕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T国。”安玉心坐在轮椅上,过分清瘦,几乎撑不起病号服。

  单於蜚揉着太阳穴,尽量适应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不适。

  当感官渐渐变得敏锐,他察觉到安玉心一直看着他。

  他看回去,安玉心就对他笑。

  他皱起眉。

  “我在这里治病。”安玉心说:“上次跟你说过的。”

  “嗯。”他点头,开始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玉心脸颊泛红,“不过那次去你工作的地方,我还不知道,不知道你是我哥哥。”

  说着,安玉心声音低了下去,眼睫轻颤,眸光闪烁,似乎正在经历一件天大的喜事。

  单於蜚瞳孔收缩,以为自己还未清醒过来,“哥哥?”

  安玉心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我从来不知道,我居然有个哥哥。”

  惊讶带来的麻意攀上脊椎,单於蜚将手收了回来,“你说什么?”

  “我,我也是才知道的。”安玉心眼中光芒未减,竟是有了泪,慌忙抬手擦拭,“我很高兴,虽然,虽然……”

  话音未落,安玉心喘了起来,瘦弱的手按着胸口,额上涌出冷汗,整个人都在颤栗。

  单於蜚看了看方才被握过的手,手指上似乎还留存着些许触感。

  似有所感地,他将手伸过去,问:“你没事吧?”

  安玉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半晌,似乎终于缓了过来,笑道:“没事,一直这样,习惯了。”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对这样一个孱弱的病人,却难以问出口。

  门从外面打开,一位神态肃穆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不认识对方。

  “舅舅。”安玉心虚弱地说。

  明靖琛点点头,疏离地一笑。

  很快,一群医护人员进入,将安玉心推了出去。

  “舅舅!”安玉心似乎不想离开,担忧道:“我还能和他……和我哥见面吗?”

  明靖琛冷漠的眼神终于捎上几分慈爱,“他是你的兄长,你们将来会生活在一起。”

  安玉心这才又笑了,看向单於蜚,“我休息一会儿再来看你。”

  安静回到白得毫无生气的病房,单於蜚靠在床头,明靖琛站在床尾。

  两道视线交锋、试探,最后,明靖琛从容地开口,“有没有兴趣,了解你自己的身世?”

  航班误点,洛昙深一行抵达T国时已经是次日清晨。

  直升机在霞光里掠过,直奔一处建在海边的度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