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深浅_初禾(163)

2019-05-03 初禾

  同样的事,单於蜚帮他做过很多次。在鉴枢的顶楼套房,在摩托厂家属区冷森森的老房,在废弃车间的背光角落……

  时至今日,他也记得单於蜚那双生着薄茧的手抚摸自己的感觉,每每想到,就不由自主地分开双腿。

  今天那么特殊,七年来第一次与单於蜚对视,加之喝了不少酒,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轻轻握住自己。

  二十三岁到二十四岁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那时候他恃宠而骄,为所欲为,单於蜚总是惯着他,抱他去浴室,又抱他回床上,满足他一切嚣张的、蛮横的、不讲理的要求。

  那时单於蜚眉眼都带着笑,亲吻他的额头,让他倚靠在自己胸膛。

  回忆与现实重叠,昔日温柔至极的人已经将他看做陌生人。他难耐地翻了个身,匍匐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憋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哭着释放,耳边回荡着那声没有温度的“你好”。

  楼上数层,单於蜚身下躺着一条白皙的身影。

  萧笙宁来的时候,秦轩文已经离开,套房的卧室里准备着一场情事所需的一切物品。

  “单先生。”萧笙宁刚从健身房出来,一身迷彩运动装,面色红润,周身散发着热气,见到单於蜚也不拘束,上前环住对方脖子,“想你了。”

  单於蜚笑了笑,让他先去洗澡。

  接着,是一场并未投入多少感情,却彼此都感到满足的情事。

  萧笙宁去浴室,单於蜚靠在床头休息,一旁的垃圾桶里丢着用过的套子。

  熏香的浓淡恰到好处,既驱散了弥漫在房间里的情欲之气,又不至于引人注意。

  单於蜚点了支烟。

  浴室里传来不成调的轻哼,看来萧笙宁心情不错。

  每次做完,萧笙宁心情都不错。

  单於蜚觉得这是一种挺稀罕的体质。

  萧笙宁是大学教师,在原大教应用数学。

  应用数学的讲师教授几乎个个刻板,不修边幅,成天与数字打交道,看人恨不得先来个建模分析。萧笙宁却是异类,白天将自己打理得光彩照人,本本分分教书,是全学院一等一的“男神”,晚上本性毕露,求情求欢。

  萧家在原城不算豪门,与以前的洛氏、贺家都没法比,但也做着规模不小的生意,算得上富裕。

  萧笙宁从不理家业,对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一窍不通,痴迷数学,留学回来之后靠学术成绩进入原大,兢兢业业工作,学院几乎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富家子。

  用他的话说,去大学教书纯属是完成人生理想,有没工资都无所谓。

  两人两年前相识,默契地成为只寻欢不谈爱的“伴儿”。

  这些年,无数人想爬上单先生的床。

  有心怀鬼胎的,有单纯仰慕的,有幻象嫁入豪门、一朝腾飞的……

  得逞的唯有萧笙宁。

  单於蜚对感情看得极淡,近乎冷情,再美好的人也入不了他的眼,心常年静如死水,任何挑逗都搅不起半分涟漪。

  偏偏那些讨好他的人不仅惦记他的床,还想俘获他的心,结果一样也捞不着。

  他的心思不在情爱上,却不代表清心寡欲,热衷过和尚一般的生活。成年人该有的生理需求他亦有,但随便找个人嫌脏,养小情儿又容易沾上撕不掉。

  萧笙宁的出现,完美满足了他的需要。

  萧笙宁不缺钱,对生意一窍不通,不图从他身上讨权讨名,和他抱着差不多的感情观——那就是没有感情。

  他将人生的重心放在事业上,萧笙宁亦然。

  甚至,萧笙宁比他更看重名声,生怕破坏自己在学生眼中的崇高形象,心里野,却不敢玩得太野,只敢悄悄与他互相慰藉,别的风险碰都不敢碰。

  他们之间,谁也不牵挂谁,谁也不用觉得对不起谁,有需求了就凑一块儿,互相利用对方的身体,平时全无交集。

  成熟,低调,洒脱。

  萧笙宁工作轻松,偶尔乘飞机搭高铁去找单於蜚,满足之后毫不留恋,甚至当天就回到大学继续当幽默风趣的教师。

  情事总是让萧笙宁高兴,一高兴就哼歌。单於蜚也感到放松,却不至于和他一起哼歌。

  对萧笙宁来说,情事是一场无与伦比的享乐,对他来说,却只是纾解生理需求。

  仅此而已。

  萧笙宁以前说:“和我做你都感觉不到快乐,你为什么还愿意和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