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机锋暗藏,“你不请自来,私闯民宅,是什么道理?”
陆仰止面无表情地迎上他冷锐的目光,半句废话也无,“那江大公子派人围了医院,把我的女人劫到这里来,又是什么道理?”
唐言蹊听到他的声音,心头早已堆积的慌乱不知不觉间散了。
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刀子悬在头顶时,战战兢兢、担惊受怕。
刀子扎了进去,疼归疼,却反而有种释然解脱的感觉。
“你的女人?”江一言把怀中沉静不说话的女人搂得更紧了些,低低徐徐地笑,“她浑身上下,哪里写着是你陆仰止的女人了?”
浑身上下——
这四个字带来的暧昧遐想,是个男人就能秒秒钟领会。
陆仰止只觉得脑子里一根神经蓦地崩断,他眉头间跃出青筋,黑眸沉然如海,波涛万丈。
“你先别忙着生气。”江一言淡笑,“言言是个活蹦乱跳精神正常的人,我们不妨问问她,她是不是你的女人?”
陆仰止凝眉看过去。
她却无动于衷地垂着眉眼,“不是。”
淡漠的两个音节,在谁心头划下一道血口。
“言言。”陆仰止低声唤她。
那紧绷的语调,那僵硬的表情,却让江一言眉峰轻轻耸动。
似乎不久前,他也这样唤过另一个女人。
怔了不到一秒,他很快回过神,皱眉道:“你也听见了,她自己都说不是。若她情愿,不消我放手,她也会想办法回到你身边去。”
可是陆仰止,你追到这里的时候难道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她的意愿?
男人宽阔的胸膛微微一震,四分五裂的痛楚在骨骼间扩散开来。
他收攥起拳头,不容置喙道:“无论她愿不愿意,我必须带她回去。”
“替真凶坐牢吗?”江一言嗤笑,睨着他,眼中的鄙夷铺陈张扬,明晃晃的,“陆仰止,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女人,你连自己的女人都忍心往牢里送,你还算是个男人?”
这话不偏不倚地戳中了谁。
唐言蹊闭了下眼,心口那个未曾痊愈伤口重新裂开,却再无热血可流。
一字一字,都似嘲笑着她的愚蠢。
段子矜追过江临,傅靖笙追过江一言,每个人的感情路都很艰难。
可她们最后收获的都是一颗真心。
而唐言蹊呢。
“言言,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男人沉着嗓音,定定望着她。 唐言蹊忽然笑了下,“我眼睛不瞎的时候,心是瞎的,所以天涯海角我也愿意跟你走。可是现在,我眼睛瞎了,老天爷却把我多年的缺心眼治好了,我现在怎么看你怎么都觉得嫌弃,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为什么要听你解释?”
她说着,顿了顿,“半个多月前,如果你肯听我解释,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陆仰止被她浅淡的言语中蕴含的深意扼住了心脏,森森白骨插入他的肺腑,他却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对策。
唐言蹊身边的男人不简单。
或许,比墨岚还要难缠。
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郁城的江大公子相识。
并且,还到了可以这样搂搂抱抱的地步。
忽然,脑子里闪过什么曾经听清时说过的新闻八卦。
陆仰止眸色一深,高深莫测地开口道:“言言,你留下,他也不会真心待你,他爱的另有其人。”
“你说的是傅靖笙吗?”唐言蹊扑哧一声笑出声,歪了下头,坦然道,“我知道,他爱傅靖笙重逾性命,不过那又怎么样?”
陆仰止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些。
那都是在她坐牢的五年里发生的事。
可她都知道,为什么还—— “原来陆总已经low到要用这种挑拨离间的方式来抢回女人心的地步了?”江一言不怎么喜欢从别的男人口中听到与阿笙有关的事,温淡的眉宇间聚起厉色,终于也认真起来,“诋毁情敌算是最低端的手
段了,我不曾在言言面前说过你一个字的不好,甚至我还想劝劝她。可惜你这个人,真是让我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一丁点可以劝她回心转意的理由。你说,这可怎么是好?”
唐言蹊疲于应付这些,稍稍推开江一言,“我先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