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仰止的耐心彻底耗尽,怒道:“我在问你话,她到底怎么了?”
厉东庭大掌一握,躲过了顾九歌突然而来的偷袭,不得不说这丫头的身手确实比几年前进步了许多,他甚至需要稍稍认真些才能避开她的攻击了。
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陆仰止的语气愈发不善,厉东庭也懒得和他废话,没好气道:“死了!”
刚说完这句话,顾九歌猛地凑上前来。
这次不是偷袭,而是正面刚。
厉东庭冷笑,正面比力气,她岂是他的对手?
谁知,她并未展开拳脚,而是倾身上前,一张樱粉色的薄唇没有征兆地定格在他眼前。
厉东庭猛地刹住脚,只是一刹的分神,手机就教女人抢了去。
陆仰止只听到“嘀”的一声。
电话被挂了。
毫不夸张,有一秒钟,陆仰止感觉到眼前一黑。
大掌蓦地按住了前排座椅的靠背,这才没有倒下去。
他的心脏猛地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攫住。
耳畔仍是厉东庭那句——死了。
死了。
死了……
两个字,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地碾压,一种翻江倒海的窒息感淹没了他整个人。
痛楚像是拉满的弓,再也支撑不住更多的重量,爆开在他的体内。
又仿佛有一只手将他的血肉从骨头上狠狠撕裂,让他一个敢亲手废掉自己一只胳膊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的七尺男儿几乎承受不住。
宋井一看到后排男人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妙,他的心都跟着“咯噔”一下子。
不放过任何一个超车并道的机会,他猛踩油门,往城郊开去。
……
另一边,被抢了手机的厉东庭阴沉沉地盯着不远处一蹦三丈远的女人。
长本事了,居然能从他手里抢东西了? 顾九歌关了他的手机,收在特警服宽大的口袋里,面无表情道:“我刚才说的可是常识,厉长官你最好记清楚了,以后外出办公的时候这种私人电话不要接,被上头知道了怪罪下来,我们整个部队都要
跟着你倒霉。”
说完,她接过旁边人递来的安全帽和防护面具,穿上防爆衣,“我要去处理残留物,一会儿再来找你。”
厉东庭眉头一皱,上前劈手抓住她的肩膀,“站住!”
顾九歌不耐,“我都说了一会儿来找你,手机过会儿就还你,你该干嘛干嘛去。”
男人的眼尾微不可察地一紧,看向那黑漆漆一团的地面。
地面已经被挖出了不少坑,里面确实有些可疑物品还需要处理。
可是。他眉眼更加沉冷,“爆破组其他人呢?”
“我师父?来了呀。”顾九歌道,“他在另一边拆弹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到底是跟谁过不去,就一片杳无人烟的森林也要炸,神经病。”
她挥开他的手,径自去了。
厉东庭还想说什么,却忽然一顿,又看向身后被团团法医和普通办案警察围住的地方。
他定了定心神,唤来心腹,“她是新手,第一次到一线,你去跟着她,出了事,唯你是问!”
“是,长官。”
待心腹跟上去以后,他才鞋尖一转,朝着人多的方向走去。
厉东庭身上穿的衣服和肩膀上挂满的肩章足以说明他是个什么人物,旁人稍稍一看就知道给他让路。
他不消开口,便已经踏入了中心地带,如入无人之境。
面前,女人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睛肿得像核桃。
身边有个男人几次试着扶起她,她都视若无睹。
“老祖宗。”赫克托亦是红着眼睛,低声道,“人死不能复生。”
唐言蹊一拳捶在地上。
赫克托长眉紧拧,鼻梁上都皱出了“川”字,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向身旁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霍格尔,你倒是劝劝啊。”
“怎么劝?”霍无舟目光沉沉地落在赫克托脸上,反问,“十三年,你让我怎么劝?”
他自己心里还有一座废墟。
要如何去劝别人?
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受到的冲击不比唐言蹊小。
甚至可以说,要大很多。
这让他分分钟就回忆起了五年前废墟里刨出来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