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着窗外纷扬的雪花。
这间静谧得阒然无声的屋子里,没有一丝活人居住的气息。
如同有人用一把巨锤狠狠敲打在霍无舟的胸膛上,他胸前的肋骨疼得几乎断裂,灵魂也快被震住了体外。
却仍然用一贯冷静克制的目光逐一掠过黑漆漆的房间里的所有摆设。
只消片刻,他就察觉到,屋子里少了什么。
——她前几天收拾好的行李箱。
手掌蓦地撑在门框上,四指用力,寸寸收紧,木制的门框被活生生捏出了裂纹。
男人被镜片遮挡的一双墨瞳里翻涌着惊天的巨浪,海面上雨疏风骤,电闪雷鸣。
他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低低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容、鸢。”
真好。
她真好。
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带着行李箱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了。
倘若不是他今天刚好回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件事!
他说让她等着参加兰斯洛特的葬礼,她就真的把离开的日期挪到了葬礼之后。
趁他为了赫克托和老祖宗的事忙到不可开交无瑕顾及她时,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胆大包天又冷心冷情的女人。
霍无舟面无表情地关上房门。
不是喜欢他吗。
不是爱他爱到要把他的代号刻在身上吗。
这他妈就是她的喜欢。
是不是,也太廉价了。
可是为什么,他胸腔里那颗搏动跳跃的器官竟然还在一下下的钝痛着。
为什么。
霍无舟勾了下唇,路过餐桌时看到那一桌子冰凉的饭菜。
红红绿绿的,肉和蔬菜什么都有。
他还想象过她吃到这些东西时会像从前一样别扭地夸他一句手艺没退步。
结果站在这一室冰冷的空气,他陡然生出的,竟是像这一桌饭菜、这周围所有家具一样,被主人遗弃,再也不需要的感觉。
霍无舟掐灭了烟,就这么踏出了别墅的大门。
没关系。
不就是一个迟早都要疏远决裂的女人。
他已经失去过一生所爱,没什么是他扛不住的。
那种人,不存在的。
……
唐言蹊翻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资料,看一会儿就觉得头疼。
想了想,只好给霍无舟打了个电话。
那边男人接起电话时,语气虽然和寻常一般淡漠无物,可是唐言蹊却听出了些比平时更深层次的冷峻,“什么事。”
她愣了下,轻声问:“霍格尔,你怎么了?”
某种念头闪过,她脸都白了,“你不是应该在医院陪着赫克托吗?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长街华灯初上,落雪纷然,电话里有“咯吱”、“咯吱”的皮鞋踏过雪地的声音。
唐言蹊一下就猜出了他不在医院,“你没陪在赫克托那里,你去哪了?”
男人还是那三个字,“什么事。”
唐言蹊,“……”
“没事。”她揉着眉心,突然觉得难以启齿,“你今天怪怪的,我以为……”
“说吧,老祖宗。”男人的嗓音沉静低霭,无波无澜,“我刚从医院出来,赫克托情况还好,基本稳定。”
唐言蹊这才放了心,道:“我这里有个IP,还有些其他资料,你帮我查一件事。”
“好,你传给我。”
“还有。”唐言蹊道。
“嗯?”
“过几天我可能会出一趟远门。”她望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转的数字,眼睛里蕴藏着深层的风暴,“赫克托这边,就拜托你了。”
“出远门?”霍无舟推了推眼镜,不赞同道,“赫克托出事那天我听医生说你怀孕了,身体还没养好,你要做的事有多急,非要现在去不可?”
“不知道啊。”唐言蹊无奈地轻笑,语气里笑意收歇,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不知道。”
她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有多急。
也不知道,如果她不去,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
……
光线昏暗的囚室里。
女人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
一盆凉水泼过来,她惊叫着醒来,头发衣服上湿漉漉的全都是水,她咳嗽了好几下,甩掉了睫毛上的水滴,这才看清面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