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挂上枪,步伐凌厉地冲出了重围。
大门被他踹开的一瞬间,身后最后一个人倒在了血泊里,临死前,引爆了身上的炸药。
整个走廊被炸得坍塌,所有人,同归于尽。
外面的厉东庭也感受到了这巨大的动静,脸色猛然白了三分,“怎么回事!”
“是N76,是N76!”女人不停重复着这串代号,语带哭腔,“是我们的N76炸药,有人……有人自爆了。”
顾九歌是弹药小组的,对各种型号的炸药都如数家珍,光凭声音和振幅就能判断出是哪一方的炸药爆炸了。
是他们这边的某个人,引爆了炸药。
她忽然想起入伍的那一天,长官对他们说过:你们的身体,是一个军人最后的武器。
顾九歌捂着嘴,险些哭出声。
“他妈的!!”厉东庭一脚踹在身旁坍塌倾斜的石壁上,端起枪凌空一指,双眸猩红道,“给老子打,往死里打!不用留活口!”
“厉东庭!”顾九歌死死拉着他的胳膊,“我们必须要生擒他们,要留人证!不然你没办法和国际刑警交代!”
“交代?!”男人语调阴鸷,“老子还要问他们要一个交代!”
他沉着脸,枪声响彻云霄,“杀进去!为弟兄们报仇!”
……
陆仰止没回头看门外坍塌的一切,也没能继续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大掌紧握成拳。
过了两三秒钟,才像缓过神来,面无表情地踏进了地牢的深处。
这里的血腥味无处发散,比外面的修罗战场显得更加阴森恐怖,他紧皱着眉头,视线扫过去——
牢房里几乎已经没有活口了。
或者说,没有完整的人了。
陆仰止心里“咯噔”一声,莫非清时也已经……
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是看到这一幕,是个人都会出于本能地从心底深处生出寒颤和反胃。
男人浓眉一蹙,出声喊道:“清时!”
他以步枪撑着身体,沉稳的声线持续扩散在地牢里,打在四壁上又反弹回来:“清时,你在不在?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某个牢房里,有铁链摩擦着地板的声音,猛地就到了他脚下。
陆仰止错后一步,垂眸冷静地打量着,却发现是个已经被挖去双眼割掉舌头的男人,正抓着地牢的栅栏不停摇晃。
双眼里流出的不知是血还是泪。
他几乎被震了下,这些年在商场厮杀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没见过,却还是,小看了人心险恶。
能做出这种事的,究竟是何等牲畜不如的人!
他硬着心肠,提高声音:“清时!”
“仰……仰止?”
细若蚊声。
陆仰止蓦地回头,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双好似枯井般盯着他看的眼睛。
那么的小心翼翼,狼狈可怜。
他几步上前,把她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她竟不像其他人被割舌挖眼卸掉手脚,而是完完整整地缩在角落里,虽然瘦了不少,但好歹,没有什么缺憾。
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攥紧的指骨也轻轻舒展开,低声道:“你没事就好。”她若是出了事,他就更没办法向爷爷和大姐交差了。
庄清时也不知道是受了怎样的折磨,听到这句其实没什么语气的话,却心口一紧,哭出声来。
男人三下五除二地用枪杆挑开地牢虚挂着的锁链,把她从牢里放了出来。 庄清时直接扑进他怀里,瑟瑟发抖如同被猎鹰追击的兔子,眼泪停不住地掉,“仰止,仰止,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我总算等到你了。”她越说越哽咽,越说声音越低哑,“
我总算等到你了,你带我出去,带我出去……”
陆仰止本想推开她,却发现她的小腿几乎被什么贯穿,伤口溃烂,未加包扎。
怪不得刚才扑上来时力道不稳。
男人单手扶稳她,总觉得她的精神快要崩溃了,一直在絮絮叨叨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他也只能应着,“我带你出去。”
庄清时仍然在发抖,“仰止,他们要杀了我,你再不来他们就要杀了我了!”
男人沉黑如玉的眸子里倒映着四周的血光骸骨,掠过一丝秋霜般的寒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