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很平静,“陆仰止,你想好。”
也不能说她的态度有多无理取闹,甚至比在地牢里有条理得多,可陆仰止却觉得她此时此刻展现出来的、给他下个最后通牒般的态度让他更加惊惶。
他摸不到她的手,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轻易触碰她的身子,只是眸色郑重地认真地看着她,沉沉地吐出最后一句:“言言,这是一条人命。”
唐言蹊被这“一条人命”四个字震慑住。
半晌,轻轻地笑出了声。 “我保证以后如果不到人命关天的时候,我绝对不和她有任何往来。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一直会在。”陆仰止道,“但是清时毕竟救了我一条命,陆仰止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就算这一次是我还她的。容
我把欠的东西还清,可以吗?”
“你又开始和我讲大道理了。”唐言蹊靠着门框,疲倦地阖上眼。
他说了这么多无非表达的还是一个意思,他现在必须去。
“她生病了有医生在,她失血过多有血库,为什么你一定要过去陪着?你是医生还是血库?”唐言蹊低笑。
陆仰止正色道:“我和她血型相同,可以一试。”
唐言蹊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颇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好一会儿才说出口:“你他妈是不是被人一枪崩坏脑子了?”
他身上还有那么多伤!
整个人都还在调养的截断,现在要去给另一个人输血?
“言言——” 唐言蹊心中被怒意充满,气得直接笑出来,“行,你好样的,陆仰止,你不要以为谁都会永远站在原地等你。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你胆敢踏出这间屋子一步,我就祝你们二人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
男人的俊容彻底冷淡下来,“你为什么就非要这样?”
“我为什么非要这样?”唐言蹊皮笑肉不笑,“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别说是你和她血型相同,是不是假设和她血型相同的是我,今天你也非要拉着我和你儿子去给她输血?”
“口口声声说你心里没她,一次次在我和她之间选择她,你他妈是觉得老子多不是个东西?”
“现在并非是我为了她抛弃你。”陆仰止竭力试图和她讲道理,“也不是要在你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的时候,她是生死攸关——”
“少拿什么大是大非来给我讲道理!我现在就是个孕妇,情绪不稳定的孕妇。”唐言蹊打断他,“庄清时没了你会死,我不会,所以你去找她吧!”
她实在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更不懂,为什么每次和陆仰止都非要闹到两败俱伤才肯收场。
陆仰止伸手拉开了房门。
唐言蹊背对着他,听到这一声,只觉得那细微的声响等同于在她心上划了一道口子。
微微闭眼,指甲紧紧扣进掌心。
随而听到男人对屋外等待的佣人道:“告诉下去,我暂时不过去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务必保住清时的命。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让他们想清楚谁来担这个责任!”
唐言蹊一震,又睁开眼,看向男人如山般挺拔巍峨的背影。
“可是陆总,庄小姐现在情况太不稳定了,医生说、说她求生欲望也不强,如果您在她身边的话……”
“她求生欲望不强,自己都想死,与我何干?”陆仰止一字一字这样说。
唐言蹊听得更加不是滋味。
他这话,好似故意说给她听。
又好似,是她自己想得太多。
男人一转身,走到她面前,把她抱紧,低声问:“这样好了吗?能和我好好过日子了,满意了?”
唐言蹊心脏倏地揪紧。
是了,他的心已经告诉他,他该过去。
可是却为了她,生生留下。
不高兴的又何止她一个?
唐言蹊有种预感,如果今天她阻止了他,庄清时一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件事同样会成为他们之间一道这辈子过不去的坎。
一段感情有多坚韧,能禁得住这么多条人命搭在上面?
她突然捂着嘴,有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
硬逼着自己把眼泪收回去,淡然抬头望着他,薄唇轻启,“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