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我。”
他从小到大没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困难的事。
因为太顺风顺水,所以大多数人和事都让他感到无聊。
在任何领域取得的成就都无法激起他太多的成就感。
直到七年前,他在网络上打败了那个嚣张狂妄的、叫做“狄俄尼索斯”的家伙。
通过几次对战,他发现那家伙其实深不可测,这也难得地挑起了他的骨子里沉寂已久的好胜心。
后来他果然赢了那人,靠的却她在病毒里留下的那一行自毁开关。
这件事,陆仰止一直不愿意提起。
说到底,是她自己战胜了自己,而不是他。
如果唐言蹊当年没有心软地留下那一行代码,他或许便也成了她手底下庸庸碌碌的一员。
她才是那个最厉害、最值得鲜花和掌声的人。
他赢了她,只是因为懂她。
换言之,他是利用了她的信任和心软击败了她。
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陆仰止发现,他们相识相爱以来,他始终都在利用她的信任和一次次心软为所欲为。
他自负地以为她像其他痴迷他的女人一样离不开他,所以他也就这样得过且过地安逸着,从不主动为她做些什么。
这不是爱情。
这不是。
陆仰止终于在这个晚上想明白了爱情应有的样子。
也终于在这个晚上,失去了他曾拥有的一切。
她是他最大的困难。
亦是,这个世界上最该被他宠爱的女人。
什么忠孝,什么道义,那些东西和失去她相比,连狗屁都不是。
他不想再做什么正人君子了,他不想再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了。
就算跪在她面前又怎样,就算臣服于她又怎样,那是他的女人,他有义务把她宠成世间独一份的骄傲。
陆仰止想,他大概终于懂了言言的父亲,那个来自英国贵族家庭、背景雄厚,却甘于屈居人下,做教皇左膀右臂的男人。
他不是没有本事,不是没有魄力。
恰恰相反。
能让自己的女人随心所欲,才是本事。
宠自己的女人,在任何人叫嚣质疑的时候站住来说一句“我的女人,错了又怎样”,才是最大的魄力。
当年的事,大约还有人记得——江姗是因为得了唐家至关重要的一票,才荣登教皇的宝座。
唐季迟到底不愧是活久了的长辈,在这件事上,比他通透得早。
现在,他爱的人就站在他面前,陆仰止却觉得她变得遥不可及。
这一生荣光,所向披靡,可是输了这一次,就让他折戟沉沙,一败涂地。
这个女人,他输不起。
远处又一辆车跑着携着海风之势呼啸而来,霍无舟下了车就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老祖宗!”
他疾步上前,陆仰止却像头紧张过度的凶兽,在他还没靠近时就把女人完全护在怀中,冷冷看向他,“止步!”
霍无舟现在看见他就来气,忍不住就出了手,“你他妈怎么还没死!”
难得从霍无舟这样淡漠的人嘴里听到骂人的字眼,唐言蹊轻轻瞥了他一眼。
两个人很快厮打在了一起,陆仰止疯了般,发着狠,一拳落下去像是要谁的命。
唐言蹊被陆仰止放开后,回头望着海滩上那架直升机。
下意识脚步就往那边走去。
霍无舟和陆仰止正打得不可开交,扔了眼镜,拳头里蓄满了全部的力量,朝他招呼过去。
预判中,他应该是能闪开的。
可陆仰止却没有。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撤了手,转头生生用后背接下了这一拳,口中溢满鲜血,手,却拽上了女人的胳膊,“别走。”
唐言蹊一怔,停步,低头瞧着攥住自己袖子的那只手,视线上瞟,又看到男人惨白的面容和嘴角的鲜血。
陆仰止何曾这样狼狈过。
别说是霍无舟没见过,就连唐言蹊也没见过。
他生生受了那一拳,只是为了不让她离开。
唐言蹊突然想笑。
确实,好像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完呢。
她想抬手把袖子从他掌心抽出来。
男人却攥得很死,每一根纤维都被他握住,他气息不稳,霍无舟那一拳应该打裂了他好几根骨头,“我不会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