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仰止的脸上蒙着浅浅的阴霾,俊朗无俦的五官被那阴霾包裹着,像是阴云遮蔽了清朗皎洁的月光,线条的一笔一划都不如当初那么意气风发。反倒……像是折戟沉沙,输得一败涂地。
不知,是光线所致,还是他的情绪使然。
唐言蹊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宋井很快沏了杯茶送到她眼前,熟悉的香味让她阖了下眼帘,下一秒便冷冷清清地开口拒绝:“我已经不喝茶了。”
宋井和陆仰止皆是一怔,后者的反应相较于惊讶,更像是沉凝,“不喝茶了?”
他揣摩着这四个字背后可能存在的含义,只觉得心脏都绞着难受起来。 “陆仰止,我今天过来只是想跟你算算账。”她说着,不留喘息之机,也不给他插话的余地,“首先我谢谢你救了我,也为我父母对你的所作所为道歉。这件事我并不知情,但不代表我就不用负责。她们
既然是为了我才去伤害你,那我也要负连带责任。”
“负责?”男人寂静深讳的眼底微微起了个漩涡,“你打算怎么负责?”
唐言蹊顿了顿,道:“你的医药费肯定不在话下。”
“我不缺钱。”
唐言蹊早料到他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丝毫不意外,从善如流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以为我不提,你就会顺其自然让它过去,当做没发生过。”男人走到她面前,低眉望着她,眼里蓄着很深的笑意,“我没想过你会主动来跟我谈这件事,说要对我负责。”
“不是对你负责。”唐言蹊更正了他的用词,“是对我父母的过失。”
男人勾了勾唇,“对我来说都一样。他们没能杀得了我,就要承担我活下来给他们造成的后果。这件事,我原本打算亲自和他们交涉。”
他差点死在那些人手上,罪不及她,但他也不能就这么白吃了亏。
唐言蹊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皱眉,“你……”
“不过你来找我,让我很开心。”男人认真看着她,“左不过你知道我真正想从他们手里要的是什么,如果你能直接和我谈,这件事会简单很多。”
他从他们手里要的是什么。
女人的指甲无声扣进了掌心。
那不是再明白不过么,他要的就是她。
“是你先来我父母的地盘上闹事的,陆仰止。”女人眼神冰凉的看着他,好像要把他英俊的影子冻结在目光之中,“我既然是来算账的,就不可能只算我欠你的。还有,你欠我的。”
男人胸膛微微一震,高挺的鼻梁里半晌溢出一个鼻音,“嗯。”
“我是欠了你很多。”他这样说,嗓音低低的,沉甸甸的。
“所以我为你付清医药费,你滚出我的视线。”她道,“我们两清。”
陆仰止看了她好一会,岑薄的唇扯了扯,露出一个不是笑的笑,“听起来好像是你吃亏了。”
他欠她的那些,拿命来还都不够。
她竟然说要两清。 “你误会了。”唐言蹊漠然启齿,那眼神让陆仰止忽然如坠冰窖,他几乎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冰雪,那么冷,那么寒,那么空旷,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这是我开出来的条件,前天在悬崖上——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死在那。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我答应和Lancelot结婚而已,所以你对我的营救,未见得是真的营救。你想拿它来换我对你的感激,没问题,我感激你,但
你若想拿它来得寸进尺交换什么其他条件……”
她忽然弯了唇,笑了,“我也可以收回这份感激,反正我从来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陆仰止沉默了,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沉了。
是,现在是她说了算的时候。
她高高在上可以施舍给他一份感激,也可以高高在上对他自以为是的付出视而不见。
谁让他爱她。
谁让,他对不起她。
如今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她手里,终于也到了他拿她一丁点办法都没有的时候。 “我让你滚出我的视线和我两清,不是因为我真的宽容大度想原谅你。”仿佛是嫌方才一刀捅得不够深,女人又云淡风轻地拔出刀柄,往相同的地方更用力地扎了进去,“只是我见了你就不好,所以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