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遵从?”顾九歌仍是笑,目光凄凄淡淡地划过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却险些被那棱角刺得浑身血窟窿,她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你做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顾九歌一字一字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只要她敢对军令说一个“不”字,厉东庭当下就能把她从部队里扔出去。
他缺的就是这样一个借口。
你心心念念想要靠近的人处心积虑地想把你从他身边踢开。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寒的?
别人谈恋爱都是绕指柔肠情意百转,怎么到了她这里恨不得分分钟提刀上马两人用尽浑身解数誓要砍得对方遍体鳞伤?
可她还是那个先动心的人,就只能妥协,妥协,再妥协。
唐言蹊从隔壁商店出来时,顾九歌和厉东庭还在那里以对峙的姿态站着。
她挂上墨镜,从容不迫地路过二人身旁。
厉东庭一双鹰眸一瞬不眨地攫着顾九歌的脸,如同从天上盖下来的黑色的幕布,密不透风,半点缝隙也无。
他甚至没意识到身后唐言蹊已经走了过去。
肖恩再看到他时,才想起方才厉东庭找他家小姐的事。
他不怎么待见这个不懂礼数的军痞子,不过,想想他也是为了那个人,肖恩就心软了几分。
他惴惴不安地想了好一会儿,迟疑着开口道:“大小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唐言蹊摆弄着手里刚买的玩意,头也不抬。
肖恩于是讪笑着摸摸鼻子,“大小姐聪慧。”
唐言蹊没吭声。
肖恩吃不准她的意思,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她开口,按捺不住,又问:“您真的不打算去看看陆总吗?”
“我为什么要去?”唐言蹊开口,不带什么喜怒哀乐,就好像只是顺口说了句无关痛痒的废话。
“陆总他可能真的……很需要您。”肖恩说到最后,声音都细弱了下去,“万一,万一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呢?这可是相思小姐的亲生父亲啊,您怎么忍心不管他的死活?”
唐言蹊听着肖恩说话的语气,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强硬质问,因而便也淡淡地答了句:“我不忍心。” “大小姐!您怎么能说不关您的事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更何况陆总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为了——”肖恩情真意切地说了一半,只差手脚并用了,冷不防对上女人那轻嘲戏谑的眼神,猛然顿住,“
您、您刚才说什么?”
不忍心?!
女人明眸皓齿间挂着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看得人无端心惊胆战,“台词都准备好了?背得挺辛苦。”
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中文学得不错啊。
肖恩还处在震惊中,好一会儿缓不过来。
他以为大小姐还会像以前一样无动于衷地说句“不关我的事”。
怎么突然就……
“您——说真的?”
唐言蹊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
有些话,要她承认很难。
可是一旦说出口了,便会发现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就是那种会在巷子里见到萍水相逢的陌生少年被欺负,也要不顾自己被砍伤筋脉的危险冲上去救人的人。
说她善良也好,傻也罢。
唐言蹊就是这样的人,她也,没觉得这样的善良很丢人。
何况,那还是相思的父亲。 在一起不在一起是一码事,到底曾经爱过一场,陆仰止若是悄无声息地死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她也许不会过问。可是这么多人不停在她眼前为他刷着存在感,再要她眼睁睁看着曾经的爱人、女儿的
生父去死,好像,是有些强人所难。
“那您,”肖恩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开口,好像生怕话音太大会震碎了这个来之不易的话题,“为什么不去看他?”
唐言蹊莞尔,反问得不假思索,“他有叫我去吗?”
肖恩愣住。
没有。 “宋井、杰弗里、乔伊、赫克托、霍格尔、你。再加上刚才遇上的厉东庭,或许还有个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暗中观察的老狐狸池慕。”唐言蹊一一细数着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的名字,“你们说他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