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佐递过毛巾,看着陈非,没说话。
陈非立马心领神会,拿过毛巾,跑出卧室。
就在陈非搓着毛巾的时候,门铃响了,120到了。
等江一挂完急诊、挂上点滴,安稳地睡着,一个上午过去了。医生说等点滴挂完,人醒了,就可以回去,崩了一上午神经的陈非,终于松懈了下来。人一松懈下来,疲惫感、饥饿感就涌了上来。陈非看了一眼坐在病床另一边的程佐,问:“我要叫外卖,要给你点吗?”
“医院有食堂,你可以去那吃。”程佐眼皮都没抬,“出住院楼,左拐。””
陈非正想问你怎么知道,突然想起,这家医院就是当时江一吐血住院的那家,程佐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看程佐没有吃饭,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陈非识相地不再开口,站起身,往门口去。
正要走出门时,身后响起程佐的声音:“等等。”
陈非疑惑地转身。
程佐站起身,也往门口来。他说:“出去聊聊。”
陈非的肚子抗议地叫了两句。
“很饿?”程佐眼皮一搭,往陈非肚子瞟了一眼。
很随意的一眼,却让陈非觉得像是被一把手术刀刮开了肚皮一样,让他差点要伸手捂住肚子。陈非干干地笑了两声,说:“还好。”
程佐点头:“那说几句。”说着,就先行出了门。
陈非不禁暗暗地揉了揉肚子,跟着程佐出去了。
走到走廊尽头,程佐才停了步。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棵高三层楼多的大树,虽然是冬末,但还算繁茂、葱绿。为这灰白扑扑的医院,添了几分绿意和生机。
程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陈非。
陈非不解地看向程佐:“要我电话?”
“那个让江一不要命喝酒的人。”程佐说。
陈非惊讶,程佐知道沈扬?
“江叔不会同意我把号码给你。”陈非拒绝。
“他不会知道。”程佐冷硬地说。
程佐的冷硬让陈非的戒备神经不自觉崩了起来。
陈非拧眉,他盯着程佐,问:“你是谁?你和江叔是什么关系?”
陈非的戒备和逼问,反到激起了程佐的一丝欣赏,冷然的眼里有些许和软。
“你只要知道,”程佐说,“我是以后陪在江一身边的人,就可以了。”
没有起伏的语调,却说出了一句掷地有声的承诺。陈非什么都没问到,又像是什么都问到了。他不自觉地就相信了眼前这个冷冽似冰的男人。
陈非拿出手机,翻出沈扬的手机号,报给程佐。
存下号码,程佐收起手机,说:“欠你一个人情。”
“你能让江叔不再酗酒吗?”陈非问。
程佐看着陈非,说:“可以,需要时间。”
“好。”陈非说,“那你就没欠我什么。”
程佐眼里微微闪过讶异,但最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下午我留下来就可以,你回去吧。”这是程佐对陈非说的最后一句话。
陈非没再疑虑,干脆地答应了。
看着程佐急切往病房走的背影,这一刻,陈非莫名的,非常想见吕博瑜。
而此时的吕博瑜,却不可置信地盯着有十多年没见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博瑜哥。”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25岁后的每年初一,吕博瑜都会到孙老师家拜年。开始几年是例行公事,到最近几年,慢慢成为了习惯。对孙老师,吕博瑜的感情挺复杂的。不仅因为她和自己妈妈千丝万缕的关系,更因为,一度以为再也走不出来的那个曾经,是在这个知性老太太的书房里度过的。
那时候老太太对他说了些什么,吕博瑜已经记不大清了,唯一记忆深刻的是,老太太书房里的那台留声机,悠扬不断的曲声。而这也成了每年初一的保留节目,吃过饭的吕博瑜总是会窝在书房,听一个下午。
从吕博瑜认识老太太始,老太太就和她的姆妈同住,没见过其他人。姆妈虽然比老太太更年长,但精神矍铄,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着老太太的饮食起居。吕博瑜不清楚老太太的家庭、过往、经历,只知道她曾经是自己妈妈的大学辅导员,后来成为一名知名却低调的心理师。
所以,现在看到秦飞坐在老太太客厅的沙发上,吕博瑜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