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璧不明所以地看着贺停云。
贺停云继续说：“明明避讳的人一直都是你，怎么现在来反问我?”
程璧对此，无法辩驳一个字。可自己怎么想是一回事，听人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了。愿意自我安慰只求眼下开心，这是程璧乐意。但听贺停云他们姐弟俩说“无聊打发时间” “乱七八糟”…程璧给自己保留的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了。
贺停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占据了制高点，颇有些趾高气扬的气势在：“你自己说。”
程璧扭着头不去看贺停云，可也不想就此离开只有两个人的沙发。
脖子僵得久了就会累，程璧也不管了，没皮没脸地往贺停云身上一靠，冰凉的鼻尖亲昵地与贺停云的喉结打着招呼。
“别以为卖乖就过去了。”贺停云表示自己不吃这套，“今天要不说清楚，我们就坐到天亮。”
“不饿么?”程璧闷闷地问。
“飞机上吃了。”贺停云的没什么好气。
“不是没航班了么?”程璧吃了一惊，明明自己也看过了，确认没有航班了这才坐得高铁。
“我转了两趟飞机过来的。”犹嫌不够似的，贺停云又补上了一句，“不能调椅背的经济舱。”
程璧的眼神立刻就软了。“你腿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有。我现在心里很不舒服。”贺停云撇了一眼程璧，不为所动。
程璧很为难。 “前女友”和“主动逃避”这两个大把柄被贺停云牢牢抓在手里，自己怎么着都是矮人一头，怎么办?为难之下，程璧给自己想了一个馊主意——程璧问：“有一位姓周的先生，他是谁?”
姓周的?贺停云一时没反应过来。
程璧继续描述：就瘦瘦的，衣服穿着跟挂身上一样，挺白白净净的，看着很小的样子。
贺停云想起来了，周禾禾。
“怎么了?”贺停云不知道程璧如何得知周禾禾的，但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他大概以为车里的人是你，所以敲了车窗。然后我们就认识了。”程璧说了经过。
贺停云不感兴趣，他对于程璧一切试图转移重要话题的行为都不感兴趣。
程璧却很坚持：“所以他是谁?”
贺停云终于不耐烦了，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把程璧压向靠背，看着程璧的眼睛，问：“程璧，你有意思么?”
程璧不知道贺停云这话从何说起。
“他是谁重要吗?”此刻的贺停云有些咄咄逼人，“管他是谁，连我影子他都摸不到。可是程璧，你看着我，刚刚出去的女人，她对你重要吗?”
贺停云真的，非常郁闷。打不得，骂不得，有气发不出，更不知道该如何发的情绪，让他闷得慌。
程璧刚想开口，贺停云又打断了。
贺停云恶狠狠地说：“你敢说不重要?你想好了，我要听真话。”
“那…毕竟是前女友?”程璧斟酌着字眼，“我只是想让她赶紧回去。”
贺停云冷哼一声点头，帮程璧总结：“既然是能让你不管我就回来的人，那她就很重要。”说着就挺直了腰坐了回去。
程璧本能地不想贺停云离自己那么远，他抓住了贺停云的手腕，紧紧握住，说：“不是这样的!”
这次轮到贺停云发脾气了。程璧两手夹住贺停云的脸，把年轻男人英俊的五官挤到了一起，对着这张变形的脸连声解释：“我只是不想自己变得可怜…跟别人都没有关系，你能懂吗?”
揉着贺停云的脸，程璧很轻声地说。
贺停云眨眼睛。程璧的心底一片柔软。他想到下午无意间听到的姐弟俩对话，又想到了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周先生，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以前常常有人觉得我可怜，可我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虽然现在这世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但以后会有的，对不对?”贺停云安静地，用力地点头。
“大概是我太敏感了，我只是有时很怕，怕自己真的变成别人口中的‘可怜人’ 。”程璧的声音很温柔，可话里却莫名带着悲凉。
“原来的我只想躲在这里，看那么多人住在这里来来往往，只希望会有一个人为了我留下。你说这像不像姜太公钓鱼?”程璧此刻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