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小组从来无人愿意带他。
只要他一出现,所有聊天都停止,周围有轻嗤讽笑声响起。或者是作业本经常传不到他手里,不知传到哪一段的时候,会从窗口被直接地扔下去。
经常有针对他的,莫名其妙的传言出现的有模有样。
过几年再看,这些都是芝麻大一点的事,要无视还是解决,其实都很简单。
可惜那时的徐凡成——他还叫做张凡。
本来就是个自卑至极,低到了尘埃里的人。
张凡从前还能靠着优秀的成绩,换取在学校的片地安静。到了这种处境下,成绩当然不可避免的一落千丈了。
学校里是默不作声集体欺凌的同学,和充耳不闻漠视的老师。家里是什么都能拿起就往你头上扔的家暴父亲。
恶性循环,他终日精神紧绷着,只勉强撑着着不自杀。为了母亲才浑浑噩噩活着。
大概是某天上帝或者菩萨微微睁了睁眼,看见了这个绝望中求生的少年。
赐予了他一丝微弱的光线。再微弱的光线,只要静静地存在,就能撕开一片的黑暗。
薛城就算那一缕光,安静地存在着。
在他泥潭里不堪的人生中,寄托着少年的所有念想,救赎意味的一道光芒。
——
本来他跟薛城,就是天上和泥潭里的两个世界,毫无交集的人。直到一次突然的事。
期中考试后,半学期一次的换座位之前。薛城生病了,那天没有出现在教室里。
“学校要弄个帮扶小组,我们就按照这次的成绩来安排,班长除外。”
班主任拿着一张成绩表格,走到教室最后的黑板,钉在了上面,宣布道:“第二名辅导倒数第一,跟他当同桌。第三名辅导倒数第二,依此类推,不明白的看表格上。”
薛城是班长,成绩是第一名。并不参与帮扶小组。
……
第二天薛城收齐了作业,去班主任的办公室报道。
她还没进去,就透过敞开的门,看见王楚楚捂脸哭得很伤心。她是那种半点不顾及形象的孩子哭法,涕泪四流,哭嚎着说:“老师你就是偏心班长,你不公平!”
身后站着两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应该是她的父母。
刚才到门口,就被点到自己名字的薛城:“……”
身形一顿,停在门口,她大概看清了状况,才意思性地敲了敲门。
进去放下作业本,很平常地打招呼说:“老师,作业收齐了。”
就像没听见王楚楚的话。
但王楚楚看见薛城,哭得咯噔了下。她使劲对着父母使眼色,壮了壮胆,质问着道:“班长,你不想和张凡做同桌,为什么要推给我啊?”
薛城还没说什么,班主任也不是吃素的。
他揉了揉眉心,用很无奈又夹杂着冷漠的语气,说道:“班长平时工作就很忙了,所以不参与这次的帮扶小组。这有什么问题吗?”
王楚楚的家长自然能听出来不耐烦,他们也不敢惹孩子的老师不高兴。
他们掂量着,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又反过来劝自家女儿:“楚楚,要不你忍一忍吧。反正很快就又能换座位了,是不是啊,老师?”
“可是,说好按着成绩排,第一名帮助倒数第一,凭什么就是班长除外啊!”
王楚楚眼见父母给不了帮助,她自己也组织不出什么有说服效果的话。满心绝望,只能反复哭诉着说:“老师你这样就是摆明偏心班长,就是不公平的!”
班里三十三个人,除以二还余一位。帮扶小组必须落下一个人。
三言两语里,薛城弄明白了事情。
十三岁的小薛城眼睛一亮,转头看着王楚楚,说道:“你不想和张凡同桌?那没关系,换成你空余出来吧……你快别哭了。”
她眼里带笑,话也很温柔。
“……”
王楚楚哭得一愣,抬眼看着薛城,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快谢谢人家,这孩子太好心了!”王楚楚的父母感激地看着薛城,谢她肯顺着他们女儿。
王楚楚一下子止住了哭,还因为收得太快抽噎了两下。
她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薛城,有些不知所措、受宠若惊,说道:“谢谢,谢谢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