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场中的老鹰就抓到了三只小鸡,壮实的小男孩兴奋地咔咔怪叫,作为母鸡的小女孩张着手努力地抵御着老鹰的偷袭,而后面一排的小鸡仔们配合地尖叫着,作出害怕的样子。
细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抠着皮球,钟省目露渴望地看着场中的孩子们,但是妈妈跟他说过,不要和陌生人玩,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有关家里的事情,否则就不让他进家门。
去年的时候他还不是很懂,有人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就跟人说了他叫钟省,结果当天晚上妈妈一进门就扇了他好几个耳光,他直接站不稳地坐在地上,妈妈扇完就提着他的后领子把他关在门外,任他怎么哭都没开门,后来还是邻居报了警,直到警察上门她才开门让他进去,等警察走了他吓得还在哭,而她也开始哭。
后来钟省才从妈妈那里知道,他有个很厉害的姓,因为太厉害了,所以绝对不能说出去,否则会吓到别人。
“嘿,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钟省抱着皮球抬起头——又来了,又是这个问题,为什么大人总喜欢问这个问题?
他抿着唇不说话。
“小朋友,你几岁啦?”
“上幼儿园了吗?”
“你爸爸妈妈是谁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啊?”
“谁带你过来的啊?”
钟省抱紧了怀里的皮球,就是不说话。
“这孩子是不是不会说话?眼睛黑黢黢的还挺渗人。”
“以前一直待在家不接触人,出来了也是一句话不说,估计声带发育有点问题。”
“这孩子的爸应该跟那个钟家有点关系,早的时候这孩子上不上户口,他妈还压着下班的时间跑去街道办咨询过呢,结果后来有个男的来了一趟,这小孩户口的事情就解决了。那男的开的车看着就贵的很,还带司机的呢。”
“真的假的啊?这孩子他爸要姓钟他们娘俩还能住这儿来?”
“我也不清楚,都是听别人说的。”
“夸张了吧,姓钟的人不少,就算跟那个钟家有关系也估计就是个给钟家做事情的人吧,否则孩子都给他生了怎么着也能有张支票啊,哪会跑到我们这儿来住,我们这三四年前也就两千块一平。”
“谁知道呢。”
钟省低头看自己的指甲,里面是红红绿绿的碎屑,刚他从皮球上抠下来的。
没管脏了的指甲缝,他把怀里的皮球调了个方向,想看看那个被他抠过得地方有没有破,结果却发现皮球上好多被抠过的痕迹。
只要皮球没破就好,钟省看了两眼就又把球重新搂进了怀里,继续看着球场上的其他小孩。
场上的这只老鹰太厉害了,已经把母鸡身后的小鸡抓得只剩两只了。
已经被抓了的小鸡们在旁边给母鸡和剩下的两只小鸡加油,有的干脆给老鹰加油,让他把剩下两只也一起抓掉。
钟省觉得这些孩子都好笨,换了他他就绝对不会被抓到,都有人在前面挡着了居然还会被捉到,可真是太笨了。
看了好一会,一个穿着淡紫色长毛衣的女人进入了钟省的视线。她站在远处没有过来,但钟省一看到就赶紧站了起来,抱着球跑了过去。
看到钟省跑过来女人就继续往前走,她走得很快,钟省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妈妈。”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嗯,有没有跟那些人说什么?”
“我没有说话。”
“回去吧。”
“好。”
这是妈妈第一次这么早回家,但她回到家后就坐在沙发上弄着手机不说话。钟省坐在她旁边,抱着球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家在一楼,房子不大,甚至有些逼仄,因为是一楼光线也不好,家里常年阴凉凉的,白天也得开着灯才能看得清,再加上南方气候潮湿,尤其是夏天梅雨季节的时候,屋子里返潮,搬进来时还是白色的墙现在全变成了灰色,上面全是霉斑,墙皮也剥落了好多块。
钟省不喜欢这里,他想住亮亮的大房子,但是他不敢说。
“妈妈。”钟省看着厨房里的塑料碗,里面是妈妈给他准备的晚饭。
“嗯?”
“我有点饿了。”
“我有点忙,你自己去把饭热热吧。”
把球放到沙发旁边,钟省往厨房里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