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带与耳机线_作者:德布罗意波(54)

  然而时间也够久了,老师也不是想要一个答案,他就是想要斐帆别走神,提点一两句而已。

  “你坐下吧,”他说,“谢容川你来回答。”

  谢容川:“……”

  谢容川自然也不知道,站起来嗯了半天,老师在他身边听了听,“你念嗓子呢?”

  “……要不您把问题重复一下?”

  老师示意他也坐下,回讲台了。托他的福,接下来半节课谢容川和斐帆乖巧不少,正襟危坐目不转睛,谢容川难得地没走神。

  到了下节语文课,他顺手摸进抽屉,才想起斐帆已经拿走了他的手机,他的灵魂之火已经锁进了斐帆房间的抽屉。

  他扔了个纸条给后头。

  “手机……?”

  斐帆打开来,回想起谢容川最近一两月的状态就觉得头疼,甚至还带点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又怅然想,我有什么资格管他?

  朋友会管这么多吗?

  他盯着那张纸条好久,很想时间倒流回去遮住自己的眼睛,他害怕谢容川的不耐烦不高兴,更怕他说那句“与你无关”,和他当然没有关系,他就是在多管闲事。

  他写:“你还要继续玩吗?”

  顿了顿他想划掉,又觉得谢容川一样会看到,划掉了也没意义。他其实不该拿那部手机的,各人的事都是各人的,他站在朋友的立场,没有资格,尽管他渴望这种干涉的权利,却不得不承认他没有。

  谢容川回了六个点。

  六个点能看出多少东西,斐帆心里像有个小人在原地走来走去,爬山下坡不得安生,在草稿纸上画了圆,又在旁边画了个小三角形,盯着六个点看,像是这六颗种子能抽芽开花。

  他最后还是写道:“随你吧,我回去还给你,别熬夜了。”

  他又不是我的东西,斐帆在心底偷偷叹口气,我怎么管得了他。

  ……

  斐帆把那部手机拿在手里打量一会,是部最新的手机,屏幕上爬满指纹印,可见谢容川每晚真的没少玩,谢容川从来都是生前哪管生后事的随心派,他会沉迷手机真的不稀奇,再这样下去,别说考一个大学,恐怕上一本都有问题。

  大学的分界就像深渊沟壑,低处的人错过了机会,再想爬上出付出的努力会比爬高考梯子多得多,他真的不想谢容川受这样的苦,更怕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沉下去沉下去,直到他都抓不住。

  我在想什么呢,斐帆在心里嘲讽道,高考后就是劳燕分飞,天下的林子那么多,我当然抓不住他。

  他把手机拿出去,谢容川正端坐餐桌边眼巴巴地看着他,神情可怜又狡黠,斐帆根本没能力管住他,他没被赋予这个资格,他更怕打着谢母谢父的旗号招来谢容川的埋怨,没什么比谢容川讨厌他更让他害怕。

  然后他一退再退,还是举起了白旗。

  他把手机轻轻放在桌上,指尖点了下屏幕:“别带去学校,别熬夜……”

  谢容川苦着脸听。

  斐帆像是大梦初醒,垂下睫毛,又看了眼阿姨在厨房里炖汤,把手机推过去,小声道:“不要做以后会让你后悔的事情。”

  第59章

  时间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越想它慢一点,它反而跑得越快,像是爱丽丝看见的兔子那样拎着怀表脚步匆匆。谢容川还没来得及醉生梦死几天,冬天和新一轮的期末就又来了。

  这一次,他已经在发配边疆的考场摇摇欲坠,是容纳近一百人的阶梯教室考场。窗外的树已经秃了,考场空旷因此格外冷,他小幅度跺跺脚,凝神去看语文的作文题。

  真的好冷……谢容川握着笔,头一次这么恨他买的是全金属笔,简直像在握着冰凌写字,底下坐的是小龙女的寒冰玉床,考场冷的像陵墓。

  ……

  作文给我埋葬!

  他冻得直哆嗦,抖着手开始写作文的陈词滥调,越写越觉得无聊,最后抢着铃声才画上个句号,前面的诗词填空更是乱七八糟,好在谢容川本来就没对语文有什么指望,收拾好笔去前头拿书包走人了。

  考试的安排,题目的套路都是经历千百回的,然而错的方法还是各式各样。这次的考场和斐帆简直如隔天堑。

  估计是这次考试离高考又近了不少,出考场之后的气氛就很凝重,谢容川旁边走过去的女孩子几乎要哭出来,脸通红地跑上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