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一愣,突然感觉心中有些酸涩,一低头,眼泪“啪嗒”一下,掉了出来。
夜幕不知何时已经降临了,四周暗了下来,只有这间小屋还有几盏油灯,他们就坐在这灯下相对着吃着晚饭……就好像是所有普通的一家人一样。
他话不多,偶尔给她夹一些菜,林殊默默地吃着他给夹的菜,眼泪不知为何就一直止不住了。
他真的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那样好,就好像,他真的可以依靠一样,可以给她一个……饥饱有人问,生死有人管,不用一个人流离失所,漫漫长夜,也不用无所寄托。
但是这么好的他,她真的不能当他的亲人。
“哭什么?”
他筷子一顿,放缓了声音问道,伸手给她揩了一下眼泪。
林殊吸吸鼻子,努力勾起一个笑,“脚疼,让大人见笑了。”
他手指一转,在她的嘴角上划了划,“真丑。”
林殊翘起来的嘴角被划下去了 ,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回哭得一抽一抽的,哪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好不可怜。
“发生了何事?”他无奈地问道。
林殊只是抽噎着不说话。他无可奈何了,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温柔道,“好好休息一下……”
他起身准备去拿毛巾,衣角却被她的小手攥住了,他低头看她,就看到一张委屈又可怜极了的小脸,心中,突然软了那么一下,忍不住把说话的语气放温柔了一点,又一点,直到有些溺人的程度,他那双古潭一般的双眸看着她,带着说不出的包容和温柔,
“好好睡一觉,嗯?”
林殊哭着点了点头。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不愿意当本官的孩子便罢了……”
林殊摇了摇头,哭得更凶了。
他忍不住笑了,“可是想要本官对你好,又不想要当本官的孩子?”
泪眼朦胧中她抽噎着摇头,只知道拽住他的袖子不撒手。
他叹息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便……”
“如你所愿,可好?”
☆、甜点
林殊哭得浑浑噩噩,他的手掌宽厚而温热,她来不及思考就被他盖住了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只听得见梦里有人叹了口气,想要仔细听,却又听不见了。
第二日早上,林殊被鸟语声叫醒,揉揉眼睛从床上起来,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在东缉事厂了。
清晨记忆慢慢回归迟缓的大脑,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才叫她回忆了起来,自己在他面前哭成那副样子……林殊把自己蒙回被子里,耳边仿佛还有他的话语在一遍一遍地放,一想到他的许诺,心里就好像炸开了一簇簇的烟花一样,世界都五彩斑斓起来,她忍不住在被子里头傻傻地笑出了声。
然而她又很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抬头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他的身影,这才吐出了一口气。她翻身下床,发现案几上已经收拾干净了,放上了简单的粥饭。
那黑瓷碗下压着一张纸条,林殊拿过来展开,上头寥寥几笔,字迹刚毅,原是他留下的,大意是有事先走了,告诉她漱具在哪里,东西在哪里,以及,莫忘了涂药膏。
林殊不知为何,心下有些失落,把纸条卷了塞进了袖口里,并且为自己的痴汉行为找到了理由:季督主的墨宝,可遇不可求。
简单地洗漱过后,林殊吃过早饭,拾掇好东西,准备走了,她环顾四周,好好地看了看他住的地方。这个地方真的有些朴实和简约得过头了,林殊看了一眼,把门轻轻掩上。
她知道这儿别人是不能进来了的,知道这件事还让她心中忍不住雀跃起来,可是她也知道,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来这儿了。哪怕太师那般说了,她不过还有一月就要回去了罢,待在三公子身边,恐怕见他的机会都很少了。
林殊叹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踩着露水回去了。
可惜她心绪不宁,不然她应该会注意到床头上摆的,不正是那天她送给他的小木雕麽,两个小人就这么生机勃勃地蹲在床头,和周围过于古朴的陈设显得格格不入,看上去,还有一点温情。
近来事务比较繁忙,这一阵子不过去,恐怕他,就没有什么时间去演武场了,林殊自从那日以后便没有见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