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煦哼一声:“这也是你看上我的原因吗?因为我老去找你?”
仲居瑞噎了一下,好像一开始真是这样。他左右看看,并没有什么熟人,伸手薅一把裴煦的头发,说:“这是个复杂的化学反应,你每天瞎撩只能算催化剂,方程式左边发生反应是别的东西。而且你什么时候给我送温暖了?你一天天的不都在琢磨怎么气死我吗?”
裴煦“呀”一声,惊喜道:“难得我听明白了,看来我化学基本功还可以,那你倒说说,方程式左边都是些什么?”
仲居瑞很无奈地说:“是气。被你撩来撩去撩出来的闲气。祖宗,我们能去取蛋糕了吗?”
祖宗本人非常享受这样的仲居瑞生无可恋的表情。在一起这么久,他出格的言行已经不能刺激仲居瑞了,换言之,仲居瑞对他一般剂量的骚操作已经产生抗药性,眉毛都不会挑一下。裴煦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变态的,就喜欢看仲居瑞气急败坏的样子,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作祟。
他们俩就近找了家不用等位的家常饭馆,一百块钱不到,很实惠地吃了六盘菜,才扶着肚子出来。
仲居瑞订了一个冰淇淋蛋糕,一点蛋糕体都没有,底座是巨型小布丁。裴煦对此非常满意。今年秋天,有颗智齿很不老实,让他吃了点苦头。之前见过雪姐拔智齿的惨状,裴煦觉得那颗牙偶尔疼一疼也不算大毛病,就这么忍了下来,于是入秋以后他再也没吃过最爱的小布丁。
一小团薄薄的雾气从裴煦嘴里冒出来:“我可能老了。”
仲居瑞看向他。
“我现在都不爱吃零食了。上次在超市看见薯片,一点欲望都没有,还有点反胃。小布丁也是,以前我哥觉得我有小布丁成瘾症,恨不得送我去戒瘾,现在好长时间不吃,也不会想起来。”裴煦用手抓自己呵出来的雾气,“年轻的心态已离我远去。”
仲居瑞笑着说:“放屁吧你,每天三点睡十一点才起的人怎么好意思说老了?”
裴煦立刻说:“我平时不这样的,我住宿舍住家里,都是早睡早起的好孩子。只有在你这才作息混乱。”
“是我不让你睡的吗?”
“是你的肉体,写满了大好春光不要辜负,我仔细一想,有道理啊,只好拉着你不辜负了。”
仲居瑞低头笑。他们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聊,一直聊到住处,仲居瑞端着蛋糕腾不出手开门,示意裴煦从自己裤兜里掏出钥匙。
显然裴煦不是乐于助人的活雷锋。他在仲居瑞屁股口袋里摸到钥匙,咸猪手很不老实地揉捏了一把,才吹着口哨打开门。
对门住着一对中年夫妻,恰好拎着垃圾袋从门里走出来。
过道太窄小,仲居瑞往旁边避让,那男的拉着他老婆几乎贴着墙面走过去,不知道在怕什么。
裴煦推开门,侧身让仲居瑞先进,正好看到那对夫妻嫌恶的表情没来得及收敛。
“喂。”裴煦喊住他们,很火大地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仲居瑞把蛋糕放下,反身拉住裴煦,让他别多事。
那女的撇着嘴说:“呷,同性恋。”
裴煦挣开仲居瑞,抱臂说:“我又看不上你秃头啤酒肚的老公,碍着你了?”
仲居瑞冷着脸说:“差不多行了。”
他把裴煦拉回屋子,冷冷地看那两人一眼,“砰”地把门锁上。
“变态还噶有理。”那女的嘟囔着,声音不大不小从门缝里钻进来。
仲居瑞刚搬来的时候,那对夫妻还算客气,知道他是A大的学生,自己家孩子有点不会的题目,还敲门送两个苹果梨的,拜托他教一教。后来裴煦常来留宿,他们也常在走道碰上。
那对夫妻一开始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后来越看越不像,问起仲居瑞,仲居瑞说是朋友,他们没多想。有一天,他们儿子说,他看见对门的两个哥哥在亲亲。
“你在哪看见的?”
小孩指一指木头门的缝隙。那缝隙的位置很刁钻,只有小孩蹲下才能看到一星半点。刚才他没什么好玩的,忽然发现木门里透出光的缝隙,投在黑漆漆的走道里。他好奇地凑上去,看见两个哥哥搂在一起。
这阿姨就明白了,什么朋友,原来是那种朋友。再一想,难怪那个小屋子从来只有一张床。
“以后不要去问他题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