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风吹酒醒_作者:十月岚(3)

2019-03-14 十月岚

  甚至不要的女朋友都交给冬寻。

  他错开身子把向北迎进屋里,反手关上了门,打开白炽灯,给他倒了杯水放在破烂的椅子上。

  向北坐在他的床上,冬寻皱皱眉想把他叫起来,犹豫片刻还是自己拎了个相对完好的塑料凳坐在窗边。

  他其实不打算和向北聊聊,只是出于对他的了解,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才把人请进了屋子。

  向北打量着狭小的空间,嘲讽似地笑了笑。

  “你怎么混成这样了?”

  冬寻放下手里的灯泡,转过去看着他说:“可不就是混么。”

  他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其实心里也是轻飘飘的,没有那么多背后的故事。可向北偏偏最见不得他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当下就要发火。

  冬寻适时问了句来找我干什么,打断了他的怒气。

  向北又想点烟,冬寻动动嘴唇,说:“我闻不了烟味。”

  他停下点烟的动作问冬寻:“不舒服?”

  冬寻摇摇头,起身开了窗。

  “你抽吧,没事。”

  向北还是把烟收了,“闻不了就不抽了。”

  冬寻诧异地看他,不能理解他的这种柔和。

  “冬寻,回家吧。”

  ——原来是为了说这句他最不想听到的话做铺垫。

  冬寻自然是想也不想马上拒绝了。

  “不了,我在外面挺好的。”他自顾自地收了晾在窗外的内裤,叠起来放在床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跟妈说我挺好的,就行了。”

  向北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他刚叠好的内裤又散乱在枕头上。

  向北说:“你这个样子你说你过得挺好的?”

  冬寻反问:“我这样,不好吗?”

  向北无法接受地摇摇头,把人推倒在床上,俯身几乎就要吻上去,冬寻冷漠地说了句:“让开。”

  他力道一松被冬寻推开,跌坐在床边。

  冬寻重新把内裤叠好,语气恢复如常:“回去吧,我挺好的,让妈别担心。”

  “你是挺好的,”向北站起来扯了扯身上的休闲西装,不依不饶地站在冬寻身后,贴着他的后颈说:“可我想你了怎么办。”

  冬寻低头轻笑出声:“向北,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是。”他转了个身,和向北也就一个手掌的距离,又说:“这种幼稚无聊的游戏,没意思。”

  “幼稚无聊?你说我幼稚无聊?”向北不怒反笑,解开手腕上的纽扣,抬起头看了看头顶劣质的白炽灯管,复而道:“在这种地方上班混日子跟我赌气,你就不幼稚了?”

  冬寻觉得他又在无理取闹,无意与他纠缠,走到门边重新拉开门,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空气里的微尘热情的跳起了舞。

  他说:“向北,我没空跟你赌八年的气。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上班去了,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他说完就走,向北也没追。

  等他回来的时候,向北给他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除了内裤以外,撕了满地。

  他逆着光站在房间门口,没什么复杂的心情,转身就去财务室结了工资,什么都没带连夜离开了这个工地。

  反正他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那点轻易就能被拿出来反复剜心的私密的情感。

  ——他爱向北,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再这么爱下去,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死在向北手上,于是八年前他找了个合适的时机离开了家。

  少了一份工作,最近这一个多月冬寻每天吃的都少了些,倒不是他没钱,而是他刚拧开家门的锁,向北就又来了。

  他真的不该对工头抱希望。

  猜想着向北拿了多少钱给他买了自己的去向,冬寻胃里一阵恶心,顾不上把人拦在门外就捂着嘴匆匆跑进厕所。

  向北进来关了门,帮他开了厕所灯,问他:“你胃病?”

  冬寻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到客厅倒了杯水,端着回到厕所的时候冬寻已经吐完了。

  “你到哪儿都这么爱干净。”

  冬寻没理会他,漱漱口,也没理会他手里的杯子,捧起水洗了把脸,回客厅去了。

  八十平的两居室,冬寻每个月要付3680的房租,加上交通费用和买菜什么的,他把剩下的钱都攒了下来。

  牛仔裤洗得发白,两年没买过新的。也不是因为他没钱,是他不想买,觉得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