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一边拿碗一边说:“忘了跟你说,晚上我约了喻朗。”
“喻朗?”冬寻下了肉末,撒了些盐进去,“高中时候你那个朋友?”
“嗯,他说有个楼盘想跟我一起做,约了房开老板,我去见见。”
冬寻关了火,装盘的时候铲子敲在盘子上叮当作响,说:“喻朗还正经做生意了?”
“被爸妈断了粮,没办法了吧。”向北笑笑,端了炒好的菜去餐桌,摆上碗筷回到厨房的时候冬寻已经开始炒鸡蛋了。
他看着那黄灿灿的鸡蛋,突然饿得不行。
两人吃着饭,冬寻又没什么胃口,他筷子杵在碗里,嚼了两口白米饭,嘴里回着甜味咂咂嘴,说:“那今晚我自己回来,你不用去接我了。”
“行。”向北答应到。
下午的课都是几个小学生,冬寻上完课苏夏刚好打来电话,跟他约达达试课的时间,他看了看自己的课表,定了明天下午。
挂电话之前苏夏突然问起了向北,冬寻没细想,就说和喻朗有个饭局,苏夏那边犹豫了会儿,和冬寻打了招呼就挂断了。
他看时间还早,决定四处转转走一两站路再坐地铁倒公交回去。向北发短信给他,说晚上不用等他,让他早点睡,他回了个好。
从公司出来,向北如约去接喻朗,在他家楼下等了好半天那人才匆匆忙忙跑出来,又是一副“消耗过度”的样子。
向北笑他:“喻朗,你这小心点精尽人亡啊。”
喻朗吸吸鼻子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真有那么点纵欲过度的意思。他开了窗户点了一根烟,说:“你懂个屁,谁不知道你为冬寻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嫉妒我就直说。”
“我怎么感觉是你在嫉妒我?”向北挑眉。
喻朗掐了烟,忙道:“不了不了,我可不想像杨哲那样。”
向北原本以为是谈生意为主,喝酒为辅,没想到饭桌上他就差点被灌醉。
他自视酒量不差了,没想到这老板比他还能喝,已经放倒了喻朗,这会儿喻朗正毫无脸面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老板叫冯路华,话多又能喝,瘦高瘦高的,喝起酒来可狠。向北借口去上厕所跑出去吹了会儿冷风,终于清醒了些。
他站在路边给冬寻打了电话。
“少喝点酒,早点回来。”冬寻正坐在钢琴面前写曲子,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说:“要我去接你么?”
向北闭着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手揣进裤兜摸到了一枚冰凉小巧的戒指,他拿出来眯了眼睛对着月亮看,沉默片刻才睡:“冬寻,你能原谅我吗?”
“嗯?什么?”
“原谅我曾经做过的那些荒唐的事情。”向北又把戒指攥在手心里,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
是有点冷了。
他等了很久,才听到冬寻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冬寻反问他:“难道我就不荒唐了吗?”
在冬寻看来,原谅不原谅的关系很容易变成互相亏欠。向北问他原不原谅,就等同于在告诉他向北亏欠他。
可他从不觉得是向北亏欠自己。
明明是他亏欠了向北和向蕊,没有向蕊他可能早就冻死街头,苟活下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狼狈模样。
后来他可以成为别人眼中那么完美的一个少年,全是向蕊的恩赐,可他就连力所能及的帮她看着向北,他都没做到,反而成了向北不羁放纵的“帮凶”。
向北很久没说话,冬寻以为他要挂了,却忽然又听见他说:“冬寻,还是等我回家吧。”
“好。”于是他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他去洗了个澡,在书房看了会儿书,又坐在钢琴面前改了改谱子。甚至他闲得无事把整个二楼拖了一遍,坐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抬头一看时间,马上十二点了。
向北还没回来,他有一点困,抱了个枕头去客房看电影。
怕文艺片催眠,他挑了个战争电影,看着看着眼皮还是重得抬不起来。他给向北打电话,向北没接,为了驱赶困意,他又站起来看了会儿。
撑到凌晨一点,电影放了一半,冬寻实在抵挡不住困倦,抱着枕头缩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后来苏夏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听她着急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梦回了八年前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