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隽隽的小脸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隽隽的话。
自从年子祈出现之后,隽隽对项礼礼的依赖倒是明显减少了许多,现下疑惑的只怕只有年启荣这对夫妇了。
他们开始对于隽隽对着项礼礼喊妈妈也是多为不解,后面经过项礼礼jian略地同他们解释之后,才算明白了过来。
年大太太想着便又开始垂泪自责,好好的一个儿子,好好的孙子,怎么忽然间全变成这样了。
最后年启荣和年大太太还是先决定,将这对父子俩先接回家中再说,年子祈怀抱着隽隽轻抿了下唇,站起身来低头蹭了蹭隽隽的脸蛋,隽隽咯咯地笑起来,一边躲一边伸出小手推着他的脸。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这对父子间的互动,年大太太动了动唇似是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是暗淡地收回了目光,咽下所有的话。
刚才儿子情绪压抑崩溃的情景,还在她脑海中,她宁愿子祈现在依然是消沉之态,也不想看到他在哭过之后又恢复这常态。
仿佛刚才那场痛苦从未发生过般,年大太太虽然不懂心理疾病是个什么回事,但儿子的这种表现她也看得出来。
他心底还是压着那些心事,整个人并未因为刚才情绪的发泄而有所想通,越是和平时一样,掩饰的痕迹越是明显。
年大太太觉得很伤心,怎么就这样了呢?
十多天前项礼礼和陆衍正带着小隽隽一人回到了家,十多天后他们送着小隽隽一家子离开别墅。
隽隽趴在年子祈的怀中,小脑袋搁在他的肩头看着走在他们后面的项礼礼。
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眼中微有些困惑和迷惘,项礼礼不知他那小脑袋瓜里头又在想什么,见他这么安静地直勾勾看着自己,心中便生出了不舍。
隽隽没有反抗年子祈将他带上车,他们父子二人先行进了车中,年大太太和年启荣则是站在项礼礼和陆衍正面前对他们致谢着。
陆衍正意有所指地道,“年先生,事业固然重要,但家里人要比事业更重要得多。”
年启荣老脸上满是羞愧,点了点头道,“多谢陆总您照顾我孙儿,真是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车子启动时,隽隽忽然趴在了车窗边哭了起来,抬手指着车外的项礼礼,呜呜咽咽的,含糊不清地喊妈妈,年子祈涩了眼眶,将他往怀里按了按,轻声道,“隽隽不哭,妈妈在家里呢。”
年家人带走了隽隽,就像这孩子来时的突然,他离开的时候也是很匆促,留在这家里的东西没有一样带走的,只是穿了身项礼礼的给他买的衣服离开。
项礼礼上楼收拾他的东西时,忽然感到十分失落,手里抓着隽隽的一条小裤子,呆坐在床上。
陆衍正进来时看她在发呆便顺口问道,“在想什么呢?”
“你说他们回去后……要怎么解决隽隽和他爸爸的事情?”
“那年子祈看着整个人都不正常了。”陆衍正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优美的下颌微微扬起,杯中的水顺着杯体倾斜一点点地润湿他的唇。
一杯水尽,项礼礼收回目光垂头叠收衣服,陆衍正放下杯子,抬手整了整袖腕,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事实,“年启荣事业上做得不错,家庭方面却是处理得实在糟糕。”
项礼礼不予置词,只想着隽隽回去后,他们能用心点去养孩子,大概是孩子父亲走不出丧妻的阴影,连带着孩子也影响到了。
隽隽不懂死亡为何意,他们大概是哄骗着孩子,说他妈妈去了别的地方之类的,结果母亲长期不在身边,父亲连日恍惚忧郁。
孩子最是敏感,被大人的情绪所影响也不是不可能的,当一个父亲都选择自己欺骗自己时,这件事情上,他也会选择去欺骗他的小孩。
年子祈承受不了妻子离世,所带来的感情上的创伤,他选择自我逃避,作为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然而情绪却是长期积压在心底得不到疏解。
今天在他们家中这一场爆发,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夏枝虹说,长期以往下去,只怕年子祈会变成另一场悲剧。
年子祈怎么样与项礼礼她无关,最多她也只能提醒一下年家,该给年子祈找个心理医生来看看。
项礼礼更可怜隽隽,他还那么小。
所谓深情不寿,便是如此吗?伤人而伤己,项礼礼也好奇过,当年阮墨瑾和这对叔侄间,到底是怎样的感情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