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云一边咬着苹果,一边稍稍放松下来,说话也不那么紧张了,他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擦擦嘴回答道:“早产了一个月。”
我想了想,不大了解早产一个月对孩子有什么严重的影响,便宽慰他说:“那应该很快会好起来吧。”
赵青云怔了一下,目光有些失神:“孩子的头比身体大很多,医生说,就怕后期会有并发症。”
我听他这样说,心中略有不安,这么说,这孩子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但怕打击他,我便又宽慰道:“你也不用担心,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对了,我听杨医生说住保温箱前期花费有点大,不过等孩子病情稳定了,花费就小了。你们若是急需钱的话,我倒可以先借你们两万,应该能撑过前两周。”
赵青云听了一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表情似乎我是个放高利贷的。
我连忙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看那孩子可怜,感觉你也是个好父亲,想帮你们一把,不会收你们利息的,等孩子病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有了钱,什么时候再还,如果实在没钱,不还也没事,就当我捐款了。”
“不不,不,”赵青云缓过神来,忙说,“不用了,我们还有点存款,应该,应该能撑过来。谢,谢谢你的,好意。”
见赵青云这样说,我也只好作罢,又怕他真到难处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好开口,便对他说:“你们有这份财力,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但是,万一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助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你瞧,我这满身绷带的,估计得在这再呆上一两个月了。”
赵青云惊异地看着我缠满绷带的右臂和脖子,小心地问:“是,烫伤吗?”
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玻璃碎了,我倒在了玻璃上,扎的。”
赵青云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我胳膊的目光显得心有余悸:“那应该很疼吧。”
我笑着点点头:“还好,现在没那么疼了。”
“那你以后可要小心点,被玻璃扎伤可不是闹着玩的。”赵青云又说。
我点点头,把苹果核递给晏轻尘,让他帮我扔掉。
赵青云又稍稍坐了一会儿便走了,晏轻尘的脸色很难看。
“这人长得猥猥琐琐的,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他扯了一张纸,擦了擦赵青云坐过的椅子,坐了上去。
我觉得他这话有点过分了,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你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我也没瞧出来你哪点像好人的?”
“你真想帮他?”他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
我冷笑一声:“不巧,人家拒绝了。”
“拒绝了更好,我看他儿子就算长大了,也得跟他一样,缩手缩脚的,没什么出息。”
“真巧,我觉得我也经常缩手缩脚的,没什么出息,是不是也碍你的眼了?”
晏轻尘被我怼得噎了一下,半晌,才红了脸,半羞半恼地回了一句:“你和他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嗤笑一声,转身拿起我的小说,靠在床上开始看,全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晏轻尘吭哧吭哧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终于忍不住,抓起保温桶气呼呼地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没有这家伙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监视我,我觉得医院的消毒水味都好闻起来。
这样过了一周,我也没再见过赵青云,不过到了十一月的第一天上午,楼道里又响起激烈的争吵声。
我第一个反应便是,赵青云又因为他的孩子和他的岳家吵起来了。
我赶紧披上褂子下了床,来到门口。
打开门一看,门口又围了一圈人,不过这次因为我出来得早,围观的人还不是很多。
我走近一看,果不其然,赵青云几乎要和他岳父岳母打起来了。
双方都瞪红了眼,死死盯着对方,赵青云的父母则紧紧拉着他,不让他动手。
“别闹了,别闹了,孩子眼看是没救了,与其花钱在这里受罪,还不如现在回去,好歹也认认咱家的门。”他的母亲劝他道。
赵青云则“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妈,他是我儿子。”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你儿子,也是我孙子呀,你心疼,我就不心疼吗?可现在你也听见医生的话了,咱总不能为了这一个孩子,让一家人都过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