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过晚饭,我哥做贼似的跟着我踱进我的房间,谨慎地关好门窗,并且确定方圆十米除了我俩再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之后,神经兮兮地把那瓶药塞进我手里:“这药,每天晚上按时吃。”
我看了看,是一瓶白色的药片,安神补脑的:“我记住了。”
“每天一片就行,先吃一个星期试试。”我哥和我咬耳朵。
我被他的呼吸弄得耳朵痒,赶紧推开他,奇怪地问:“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能大声说?”
我哥吓得赶紧捂住我的嘴,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祖宗啊,你怎么忘了这里还住着一个萧阡?”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非常不解。
我哥恨铁不成钢地白我一眼:“你忘了萧阡说晚上看到过你了?如果他知道宗贤骗了他,他根本没病,他一气之下,嗝屁了,萧陌那个悲春伤秋的家伙,还不得拿根麻绳去上吊?!”
我突然想起了这一茬,但是宗贤和他明说不成?为什么还要骗他?萧阡虽然对人冷淡了点,但不至于是非不分呀。
我哥无奈地耸耸肩:“但是不是你在场么,不是你的问题,那就是他的问题啊,宗贤怕你知道自己的病之后病情恶化,只能说萧阡出现幻觉了,而且,萧阡本来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你若说他没什么毛病,他会觉得你敷衍他,如果你告诉他,他有病,吃两剂药就能好,他反而更能接受,很快就没事了。对了,你也知道他有心脏病吧?其实他的心脏根本就没病,那只是他自己的想象而已,只不过他小时候身体弱,又被父母抛弃了一次,心里有了障碍,就觉得自己得病了,其实他比谁都健康。”
我目瞪口呆地听我哥说完了一切,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萧阡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哪里有人幻想一下就让自己得病了呢?更何况,谁没事总幻想自己有病呢?
我带着满脑子疑惑送走了我哥,刚关上门,又迎来一阵敲门声。
来的人是宗贤,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吞吞吐吐地为昨晚的事道了个歉,便站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坐在我小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目光很敏锐地飘向放在桌子上的那个药瓶。
我想看他一眼,但目光一接触到他紧皱的眉头,又紧张地移开了目光,心里没来由地怦怦乱跳。
我有些气愤这样的自己,不就是开口说句话吗,你紧张个屁!
以前怎样相处的,以后就怎样相处好了!
宗贤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如果你自己能克服的话,我觉得还是克服比较好,虽然这些药管用,但是副作用也很大。”
“副作用?”我不解地看向他。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这药吃多了会上瘾,长期吃下去,到时候,你想戒都戒不了。”
我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寒凉,口不择言地问:“我哥知道吗?”
宗贤看向我的目光很凝重:“他知道。”
“他知道为什么还让我吃?没有别的办法吗?”我忽然有些害怕,我知道我哥不会害我,我更不应该因为宗贤的一句话就怀疑他,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恐慌。
宗贤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他无非是不想让你被我占了便宜而已。”
“被你占便宜?”我有些转不过弯来,“我的病和你占不占我便宜没有什么关系吧?”
宗贤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晃晃手里的瓶子:“吃与不吃,选择权在你手上,不过,我想要你知道,如果你选择了不吃,我也会把你平安地送回来,不占你半点便宜。”
宗贤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那瓶药发呆。
和宗贤认识到现在,宗贤似乎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表情凝重过,凝重得像是非常沉痛,好像我一吃那药,就会把自己葬身于无底深渊……
我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我又不是宗贤的谁,他没有理由因为我吃一片药就悲痛成那样吧,肯定还是对昨晚我哥给他的那一巴掌耿耿于怀。
呀,我刚才只顾着紧张了,忘了替我哥向他道歉,他没有给我吃药,自然有自己的理由,我哥出手打人的确是他的不对,可是,我看着表,觉得他现在应该还在忙,不如一会儿再去,慢慢熬到十点,我又觉得他现在应该睡了,贸然打扰,很不方便,就把这事拖了下来,想着明天见到他再说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