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太牛了,法医科的尸检弹痕分析有结果了,你的那一枪从对方右眼射入,横贯颅脑,瞬间毙命,后头狙击手那两刀补得太狠了,幸亏我早饭没吃流食。诶你教教我,手/枪怎么能在十五米之外射那么准的,那个距离换了我基本靠蒙。”
“手熟,可以参考下我练琴那几年。”
景良辰绝望地翻了个白眼,“那我还是接着蒙算了。”
景澄拍了拍他笔挺的制服,“五点回的家还能来这么早,光顾着开屏了?”
“今天局里记者多,你看他们那些横七竖八躺尸的哪个能代表市局形象,就得靠咱们姐妹花了!还真别说,人气是王道啊,以前楼下煎饼摊儿加个鸡蛋还得多收一块二,今早上加俩蛋,免费!你说那个煎饼西施是不是暗恋我了?”
“暗恋你?喜欢你胆固醇高吗?”景澄将刚刚的白眼原路奉还。
“对了,后勤保健科的让你抽空去做心理疏导,特警的狙击手也去了,毕竟是第一次开枪那什么……”劫匪也是人,人杀人到底跟踩死一只蚂蚁的感受相差甚远,而且景澄的PTSD好没好的尚没有定论,担心他状况的可不止景良辰一个,连程局都有意无意打听了好几回了。
景澄一脸莫名和无辜,“我又没失手疏导什么?”
瞿美景线报,倪澈有些不舒服,从医院出来就回了自己家里补觉,景澄这一整天心里都不太踏实,临近午夜安排好手头的工作就开车去了北陆营倪澈租住的那处房子。
他自己拿钥匙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进屋,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床边矮桌上开着的电脑显示屏,页面还停留在923实时滚动报道上。
倪澈裹着薄毯蜷缩在单人床上,睡梦里还微微蹙着眉,双手紧紧揪着毯子角拉在胸前。
景澄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俯身就着床沿枕在自己手臂上,刚一合眼就睡过去了。像是做了个什么乱梦,分不清是梦里梦外的一声惊呼,把他惊醒过来,一抬头,看见倪澈裹着毯子缩在墙角惊喘未定。
他赶忙伸手过去拉她,“是我,吓到你了?过来——”
倪澈看清来人,“你怎么坐着就睡了。”说完才意识到她自己占了大半张单人床,剩下个小边儿就算景澄侧身也未必躺得开。“看来我要换个大一点的床了。”
两人面对面挤在一米二宽的床上,景澄温热的掌心贴上她微凉的小腹,“睡吧,肚子还疼吗?”
倪澈躬身朝后缩了缩,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昨晚的事情,和倪焰有关吗?”
景澄原本已经粘在一起的眼皮倏地睁开,“别乱想,还在调查,未必关他什么事。”
“那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知道劫持我就有可能逼着警方放人?”而且,警察曾经到医院调查过倪焰送去就诊的那个女孩,倪澈坚信自己半点儿都没冤枉他。
景澄被她这句问弄得卡了壳,这一点也是刑侦怀疑过的,虽然想法有些天真,但随便一个路人甲是不会认为自己劫持了个女市民就能跟警察交换黑蛇的,幕后之人必然对两人的关系相当了解。
“抓人是要讲证据的,这些是警察的工作,别再乱想了,我好累,坚持不住了——”他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梦呓似的,连续四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和惊心动魄耗尽他最后一点剩余电量,景澄沉匀的呼吸很快响起。
倪澈朝她怀里拱了拱,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
距离中秋小长假只剩下两个工作日,景澄买早饭的路上就一直在盘算如何说服倪澈请两天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去上班,两人那种对工作丝毫放不下的劲头还是很像的,这种劝谏实在有些‘已所不欲施于人’。
“不然再休息两天吧,我从局里给你开个协助办案的证明,医院必须给你假期还不能扣你薪资。”
景澄半开玩笑地将早点摆好,看着安静坐在床边发呆的倪澈。她视线落在蛋饺、糖酥饼和豆腐脑上,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好。”
“???”答应得这么痛快,有点出乎意料,反而令景澄生出一丝不安。
他走过去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掂着脚在她面前蹲下来,“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身体的或者心里的都要说……这两天局里太忙了,我应该好好陪陪你,我是不是太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