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想,吴鸣又觉得这几乎是必然的。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更何况,他与宋宁本身就不是同路人,三观理念都不一样。
但这并不妨碍俩人又坐在街边的麻辣烫小摊上忆苦思甜。
“我听公司的人说,你拿到了郁骨这个角色?”
“嗯,走运而已。”
“挺好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演戏很有灵气,只是差点运气。《祭天》是个好项目,爆的几率很高。”
“那你为啥不演?”
“你说隆成吗?”宋宁笑了,“那个角色不适合我。我没那么呆。”
“我看你挺呆的,”吴鸣有点理解花姐的恨铁不成钢了,“明明外形条件那么好,却不愿意将就。”
“如果你见过最好的,自然就不愿意将就了。”
吴鸣愣了一下,他觉得今天的宋宁很不一样。他们五个兄弟识于微时,见面时什么话都说,只有宋宁很少袒露心声,更不会提他自己的事。所以至今吴鸣都不知道宋宁二十岁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儿的。
“所以,你见过最好的?”
宋宁轻点了一下头,抿了一口白酒,却又不说了。
“说说呗?什么情况?”
“算了,很早之前的事儿了,没啥好说的。”
吴鸣有些失望,但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个念头:“行,不说这个,那你说说,你跟花姐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喝了酒口风松了,还是宋宁本身也不在乎,这回他答得很爽快。
“她对我有点意思,但我们不可能。”
“哇!”吴鸣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大八卦,立马来了劲儿,“不可能?为啥不可能?”
宋宁细长的眼睛里全是笑意,望着吴鸣一字一顿说:“因为我喜欢男人。”
“噗!”吴鸣一口酒全喷了出去。
“你至于这么吃惊吗?”宋宁连忙抽出纸巾擦了擦,“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等一下,”吴鸣扯住他的胳膊,“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逗你玩你还真信了。”
“我没信。”
“那不就得了。”
“可是为什么和花姐不可能?”
宋宁被磨得没办法,停下来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吴鸣你够了!别那么八卦!”
见宋宁真的缄口不言了,吴鸣只好悻悻地放弃。
“算了,不说就不说,来来来,喝酒。”
宋宁举起酒杯,与吴鸣轻轻碰了碰:“祝你这次能大红大紫,苟富贵,勿相忘。”
吴鸣又喝醉了。他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都有进步,就是这酒量实在是不行。
好在他喝醉了倒也安静,不吵不闹,上车就睡。宋宁叫了个滴滴送他回家,谁知半道上他却突然醒了。
“?”
“?”
俩人面面相觑,深夜流动的灯火在车窗外一晃而过,照亮了彼此疲惫的脸。
“阿宁?”吴鸣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宋宁僵了一下,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刚去横店的时候,为了拉近关系,几个大男孩互叫肉麻的昵称。吴鸣也有一个,不过宋宁已经不太记得,因为后来他们都叫他“小叫花”。
“阿宁,我好难受……”吴鸣挣扎着坐起来。
宋宁立刻警惕,四处找塑料袋:“你可千万别吐在车里。”
“不是,我是心里难受。我想家了。我想给我姐打电话,告诉他我接了一个好角色,马上就要红了。”
宋宁知道一点儿吴鸣的家事,他父母没了,就剩一个姐姐。为了给姐姐攒嫁妆,他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一路从西北混到横店,当了群演。
宋宁连忙递给他手机:“打,现在就打。”
吴鸣摇头:“算了,算了,我姐夫不高兴我老联系她。等真红了再打吧!”
说着,他头一歪,又倒下了,这回,结结实实地脸朝下闷着。
宋宁无语,用力把吴鸣的头掰过来,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他脸上竟是一片冰凉的湿意。
6
八月底,《祭天》剧组正式公布了演员名单,在网上掀起了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