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也被惊得呆了一会儿,印象中这位老师不吭不哈,鲜少跟人较劲,属于活在自己世界里所以不在乎什么的那一类。等他回过神来,却又想起来训李枳:“李老师,您这么说就过分了,家长也是为了孩子考虑,您讽刺挖苦什么呀?”
李枳瞥了眼吓得不敢出声的海泽、小宁、阿华等人,轻松道:“我就是这么一刻薄人,但我敢作敢当,我喜欢的人是男的,我就敢顶上同性恋这个名号,谁也不能跟这儿胡乱评价我的恋爱,我们也不比异性恋就低贱或者肮脏。”他笑了笑,目光坦荡清朗,“当然,我在学生面前根本没提过这些事,平时也都很注意了,谁知道偏有人闲得无聊喜欢打听别人隐私。既然这样,学不学我,关我毛事。”
门外有个胖女人远远地嚷嚷:“怎么不关你事了,小李,你为人师表!”
“哦,还真把我当老师看啊,真是难为您了,”李枳转头,直视着她,“好,退一步说,就算我是个令人不齿的垃圾玩意儿,您们的宝贝儿和我一周见面仨小时,话都不说几句就光弹弹曲子,也能被我污染成垃圾,这说明他本身就是做垃圾的料。”
“你别跟我这儿指桑骂槐!”那大叔开骂了,什么“傻逼”“杂种”“没脸没皮”,一个劲儿地往外冒,眼看着拳头就要挥起来。李枳眯起眼,看着负责人赔着笑脸把他送到门外,送到一堆吵闹妇女间解释着什么,心里感到疑惑:他和那家长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事情是怎么从道歉补课发展到这一步的?
不过,对于突如其来的恶意,他也算比较习惯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还学吗?”他提起自己的小马哥,坐回教学位,“不学了就回家,正好咱都早睡了。”
没一个学生走,十几双稚嫩却不清透的眼睛,又怕又兴奋地盯着他。
“海泽去把门关一下。”李枳拨起了弦。
那天补完课已经是十点出头了,不好好学的,还是学不会Don't Cry的和弦,一辈子只能弹同桌的你。李枳戴好了他的“EMO魂”,正喝着葡萄糖水,点头和几个学生告别,负责人忽然在门口敲了两下,要他再等一刻钟,待会儿忙完他俩谈几句。
李枳答应了,事实上他已经三十多小时没睡,虽说不太困,但是想静静,于是趁这空档躲到厕所隔间给黄煜斐打电话去了。
还是没开机。
他又发了条微信给余翔:“我得三天后才能去香港,你要不早点回去,看看他怎么样了。或者你联系得上他也行,能确认他没事就好。”
余翔倒是很快回复:“少爷没事的,已经安全落地,就是暂时不想见你。我明早回港。”
李枳定了定神,克制住咬嘴的欲望,回道:“哦。你确认他状态还可以就成。如果你回去见到他,就说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我们该好好谈谈。”
余翔很嘲讽:“又开始后悔了?宋千说和你相处非常累,提心吊胆的,我看确实是这样,也不知道少爷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压力受。”
李枳也不生气:“反正三天后我还是会去香港的。累不累是我们两个的事儿。”
余翔不再回复了,李枳就靠在厕所隔墙上望着白亮的灯管发呆。
却听到耳熟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是海泽和另一个学生,他们上着厕所,聊着天。
“我就说他平时看起来怪怪的,一跟那男的在一起就笑得巨他妈的灿烂,平时跟咱们,就爱答不理的。”
“是啊,他们基佬都是插屁股吧?”
“哎我操,你怎么这么龌龊呀,上来就琢磨这事儿,人家可是你老师呢!‘海泽去把门关一下’哈哈哈!”
“对对对,老师!咱老师长那模样,说不定确实能当姑娘使。”
“你个处男你懂什么,不过还真是,你猜他俩干过没有?”
“肯定干过啊,都有吻痕。而且成天来接他的那男的,一看就是高富帅,这种人玩儿心可重了,和他在一块不就是为了玩儿吗,玩一个平时不拿正眼看人的朋克乐队小吉他手,想想就爽飞了,不干岂不是亏死。我要有钱,我也这么玩。”
“哦哟,可惜你玩不着,反正咱们还真成了一个被干屁眼的男人的学生。”
“你还羞涩了,人家都大方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