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撵摩托酸菠萝_作者:承德皂毛蓝(36)

2019-03-13 承德皂毛蓝

  他说到这个就真的变得不自在,不想让伯鱼知道他处处受限制,又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懑不平:“这个也到时候再说吧。其实说白了挺没意思。”

  这个比赛在他爸嘴里是‘一帮嘎杂子琉璃球的混蛋大赛’。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到时候再说的事情。那些三个月才能到来的演唱会,因为未来行踪而踌躇最后丧失抢票的名额,还有漫长的极尽无聊的焖饭般的暑假。

  那些到时候再说或者到时候自然而然地忘掉,或者在事情过去之后突然咂摸起来,剩下一些怅然。

  卫论痛恨他的家庭,剩给他太多到时候再说的拗不过的强制执行力和失望。

  伯鱼点点头,感觉菜凉了一点,开始动筷。

  石锅好吃得他想手舞足蹈,摇着脑袋哼哼。

  被卫论洗脑严重,他一哼出来都是《赫尔赫斯》的调调。

  卫论脸红,训他:“唱什么呢!”

  伯鱼:“噢!”

  遂安静吃饭。

  他也很想当着卫论的面快乐地吹一吹彩虹屁,但是他怕卫论会上手揍他。在相处中伯鱼逐渐明白这世界上有很多种性格,其中最可爱的一种叫做口是心非。

  卫论总想把自己表现得像只刺猬,其实心里软得像是揣了一包棉花糖。

  伯鱼最多一个礼拜零几天就能回家,他家住西北,在网上抢票,小程序发给卫论帮忙抢,卫论一抽就抽中了二十个加速包,荣登伯鱼朋友榜首位。

  “今年暑假我打电话给你。”伯鱼抢票已经抢了快十万次,还有一个礼拜多,他不急。

  卫论点点头。补充:“那我也打给你。”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之前伯鱼救过的那个学姐褚福柔找到了实习工作,很想叫伯鱼出门喝酒庆祝,他这话才开头,卫论就怒容满面地勒令伯鱼不许去,说是极尽无聊之能事,没有去的必要。他们便转了一个话题方向,开始谈论学校新修的长廊和暑假必做的社会实践。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完全没思路。”伯鱼叹了口气,蔫下去,“我也不是理工科的学生,能跟着别人挂个项目就好了。”

  理工科学生卫论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半天,突然说:“你真没办法,可以挂名在我这。”

  他说完就对上了伯鱼圆溜溜的大眼睛。

  伯鱼把惊讶写在了一双眼睛了。

  过了会他还是拒绝了:“我帮不上你的,对你太不公平了。”

  “无所谓。”卫论把目光投向别的地方,不觉得自己双标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别给我添麻烦就行......不过一个项目罢了。”

  食堂里直达二楼的电梯口突然涌出三五个彩色的闹哄哄的人来。

  伯鱼看到了胡桢的身影,他的单反沉甸甸的挂在胸前,带子勒得T恤的领子变了形,脖子弯曲而长,像条老驴。

  胡桢身边是浓妆艳抹的几位姑娘,穿着大裙大袍,颜色饱和度很高,像一群折好的花蝴蝶形状的水晶糖纸。她们把一股甜腻而喧嚣的风吹进了火烫的食堂。

  “太他妈倒霉了!”胡桢还在跟身边的女孩说着什么,“怎么今天保安就不让拍照,还要登记我们的身份信息。这他妈一天天都干什么呢!”

  他说话声音够大,卫论矜贵的耳朵又被吵着了,一时脸上表情变黑。

  伯鱼倒是因为他的高声喧哗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之前因为是露阴癖,所以学校里面的巡逻加强,但是露阴癖找到以后,学校里的巡逻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愈发严格。他晚上锻炼有拿着手电筒照他的,每次回寝室门口也都有阿姨在看着了。

  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完,但他又不知道是什么。

  此时他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吃了饭,和卫论去买椰子冻和无花果,雨后的人间雀羽般软热。

  14.

  “有时候我也想过做一个街上的野孩子

  睁着红眼睛追逐透明的蜻蜓和滚动的栗子

  可我经常在精神病院的床上醒来

  看到梦中月亮徘徊”

  这首歌像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产物,有种疲倦的灯火气息,卫论取样自一首粤语歌。他常用常练的快嘴仅仅只出现在某几句需要点缀的地方,其余时间他爆破嗓音里的冷厉柔和下来,吐字速度的改变和强调的和缓使得这首歌呈现出一种倾诉和回忆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