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论淡淡的:“也就那样。”
他们都明显感到了不自在。
这场尴尬的饭局没有持续很久,不说话专心于吃,两个人都吃得很快。
卫论的艺术家人格发作,全程用一种恐怖的感知能力去调查伯鱼面部肌肉的每一次颤动,品察对方的表情和表情之下的语言。他能意识到这个家伙还是很喜欢自己的,甚至于很想再黏上来,但是有什么东西他在介意,他现在没办法说。
他没办法说,可能是某种客观原因,可能只是心理障碍。卫论不打算现在就逼他说,卫论不在乎。
他吃完饭,和伯鱼礼貌而冷淡地告别,申明自己拿了伯鱼的特产,以后会还钱给他。
这样等价交换的提议,让伯鱼在他眼里的身影低着头,扁着嘴,垂下了眼睛。明明白白的受伤。
下午卫论还要测量,似乎很想回去午休的样子。
在路口道别之后,卫论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宿舍园区。
他的心里有十万天兵在打架。有种奇怪的情绪泛滥,好像他过于柔和,变得gaygay的了。他在意伯鱼不开心就好像自己伤害伯鱼其实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
卫论默不作声地骂了一句操。
大约是这个暑假和嚯嚯鸡去了一场livehouse使得他沾染了几分嚯嚯鸡的气息,卫论为自己开脱。
伯鱼带着满满当当的肚子和空荡荡的心回到了宿舍。
这个暑假对于他来说是开天地见世界的一个暑假,他原是山野间混沌生活的生物,突然之间就开了灵智。伯鱼有意无意去搜集关于性向方面的知识和资料。
他变成gay了。从他喜欢上卫论的那一刻起。
宿舍里没有人,他的行李还摆在宿舍的地上。宿舍亮堂堂的,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过分安静。
伯鱼很难过。
他无法排解,心脏里面沉甸甸的,这难过都要把他压塌了。
靠着柜子沉默了半天后,伯鱼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他的不在状态一直延续到了晚上民乐团排练的时候。
民乐团排练难得人心这么齐一次。在市里表演总是比在学校里表演小型晚会要有排面多了,木琵琶对这个事情很重视,叫了大家务必都来。
伯鱼带特产带的很多,给民乐团的人都发了一点,吹笙的大个子很久没见到伯鱼,甫一见面就抱得他双脚离地。
木琵琶难得强硬一次,其实连曲目都没想好。集思广益,一起思考。
他负责边吃伯鱼带来的果干边挑刺找茬,激情战斗在反驳各路提议的第一线。
“不如《红旗颂》吧,这个,大一的时候也练过。”
木琵琶浑身都在抗拒:“奇了怪了,我们现在是情怀演出吗,又不是苟在学校里红色朗诵,排练什么《红旗颂》?”
“《野蜂飞舞》?够炫技吗?”
木琵琶头摇得像拨浪鼓。
伯鱼听他们在相互讨论,思维又飞出去十万八千里开始想卫论。
自那天林间春`梦一场,卫论就时时入他梦里,和他相伴也好,亲吻也好,性情温柔,充满爱意。
他想奔去卫论身边。他又胆小。他还想做朋友,还想每天都见到卫论。想做男男朋友,想亲吻。想的太多,除非生日当天,他是没有权利想这么多的。
伯鱼的胆子像老鼠饭一样小。
“伯鱼呢?伯鱼怎么看?”木琵琶转身过来看着他。
伯鱼呆成一株小木头。
“嗯?”他凝固住的黑眼珠在眼眶里转动起来,“什么呀?”
木琵琶想听点让自己爽的建议:“你觉得我们排练什么?”
伯鱼:“……《春之声》吧。”
木琵琶果决的:“不行哦。”
大家达不成一致意见,乱合了《春节序曲》,在祥和和快乐中磨合磨合。
时间浪费得飞快,伯鱼一直心不在焉,大家好像也都心不在焉,都还在假期状态似的。木琵琶听得一耳朵垃圾乱弹,皱着眉头阴阴柔柔地擦着墙壁出去了,伯鱼放下举起的手,发现已经八点半。他已经来了两个小时。
吹不知道吹了些什么,想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木琵琶再进来宣布了第一次训练结束。
“你家卫大美在门口等你。”
伯鱼暗了一个晚上的眼睛骤然间闪烁成了点亮的火柴,绽放出温暖的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