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煦张开嘴,冰凉的水倒了进去,他咽了几口,车子晃动,瓶子里的水洒出来一些,顺着他的下巴流下脖子,易煊用手背帮他擦去了。
喝了点水,盛知煦稍稍好一点,但依然难受,他弯下腰,头顶着前排的座椅靠背,紧闭着眼睛。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仿佛发起了烧。
易煊手里握着那瓶只喝了几口的矿泉水,右手大拇指在左手的食指关节上都掐出一道印儿来。他看着青年苍白的侧脸,暗自咬了咬牙,把矿泉水瓶放到一边,伸手攥住了青年的左手。
盛知煦侧过头,皱着眉不解地看他。
易煊用拇指在他左手的虎口处来回摩挲了几下,像是在找什么位置,然后一下下微微用力地按压。
有点疼,但不是不能忍受,盛知煦只是不懂他在做什么。
“这里有个穴位,可以缓解一下,我婶婶教的。”易煊轻声解释。
盛知煦转回头,闭上眼睛没说话,任少年在他手上一下一下地按。
直到下了山车子开上平坦的乡间公路,盛知煦的脸色才好看了些,他仰靠着椅背,轻轻叹了口气:“别按了,好多了。”
易煊“嗯”了一声,没再按,也没放开他的手。
到了地方先去吃饭,童丽叶事先就订好了一个小饭馆,刚安顿下,易煊就跑了出去,没多久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童丽叶有些奇怪:“你上哪儿去了?”
易煊没说话,把一盒药片放到盛知煦面前,没等盛知煦看清楚,他又收回去放进裤兜里,说:“等下回去之前吃。”
童丽叶看看盛知煦:“盛老师怎么了?”
盛知煦没回答,对易煊说:“先吃饭。”
易煊坐下来端起面前的一碗饭扒了一口,才对童丽叶说:“他晕车。”
“啊?还难受吗?”童丽叶忙问。
盛知煦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好多了。”
女老师站起来说:“我跟厨房再要个汤,胃难受喝点汤好一点。”
童丽叶点点头:“去吧。”
她看了看盛知煦,心中感觉很抱歉,盛知煦一向冷着脸话也少,她根本没发现他是不舒服。
小学员们的表演安排在下午活动的第一个,易煊陪盛知煦站在后台等。所谓的后台,只是搭起来的一个简易棚子,能够遮遮太阳而已。
“你好点没有?”易煊观察着盛知煦的脸色。午饭盛知煦只吃了小半碗饭,喝了点汤,看得出来胃口还是不太好。
“没事了,”盛知煦微微一笑,在他肩上拍了拍,“谢谢。”
说完他往前站了一步,站到棚子边儿上去,那个位置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舞台。易煊却莫名有种感觉,盛知煦这一步,似乎是想离他远一些,像一个有意的回避。
他心里顿时像被揪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失落。他看着青年的背影,想张口叫他,又倔强地抿紧了唇。
这时盛知煦转头看看他,朝他招招手:“过来,那边容易挡着路。”
“哦。”易煊赶紧过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笑,刚才的难受失落也瞬间烟消云散。
表演还算成功,小学员们完完整整地吹奏了一首《月光下的凤尾竹》,观众们的掌声还挺热烈。
盛知煦早就过去等着带小学员们离场,从舞台上下来,要下一个一人高的楼梯,盛知煦和童丽叶一人一边站在楼梯下,伸出手将小学员们一个个牵下来,易煊站在楼梯最下方指引下来的小学员们排好队。
有个年龄最小的小男孩走在最后,不知是楼梯高了害怕还是被前面的小伙伴挡住了视线,脚下一绊,眼看要往前冲,这要扑下去,前面还在下楼梯的四五个小孩全得摔。
童丽叶叫了一声,易煊张开了手臂拦在下面,盛知煦眼明手快已经一把将那个小男孩抱了下来。
小男孩明显吓坏了,张着嘴发不出声,盛知煦一手抱着他,一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嘴里轻声安慰:“别怕,下来了,没事了。”
童丽叶赶紧过去伸出手:“盛老师,我来吧。”
小男孩揪紧了盛知煦的衣领不放,盛知煦说:“我抱吧,没关系,出去再说。”
童丽叶就走到前面招呼排好队的小学员们跟着她往停车场走,易煊走到盛知煦身边,抬手摸了摸那个小男孩的头,小男孩转头看看他,眼神里还有些紧张,易煊冲他笑了笑,小男孩愣了愣,也露齿一笑,笑完害羞地偏头贴着盛知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