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他27岁,正是盛知煦当年遇上他的年纪,大学毕业后他又念了公共关系的硕士,现在在一家知名互联网公司的公共关系部工作,年初刚升了职,是个不大不小的主管了。
盛知煦一直没作声,端着杯子又喝了口水。
易煊对着手机说:“对了,上月你有出差,不要忘了报销……嗯,没事了。”
他挂掉电话又立刻拨出去:“妈,刚才在处理工作,您找我?”
盛知煦挑了挑眉。
易煊说:“不了吧,我们有房子啊……这事我不能做主……我明白,不过这事还是等我们回来再说吧,对了,上次您说挺喜欢的那种小香菇我这次又买了,昨天发快递寄回去了……我记得的,所以多买了些,够分给您的姐妹了……嗯,好……他还在睡……不急,让他多睡会儿……对,下午的飞机……好,明天见。”
盛知煦看易煊挂了电话放下手机,这才出声问道:“老太太又想搞什么事了?”
易煊转身,眼睛一亮,过来揽住人先亲了一口:“醒了?睡好了吗?”
盛知煦捏了捏鼻梁:“还行吧,妈找你什么事?”
刚才那通电话一听就是打给柳舒的,盛知煦感觉挺神奇,这些年柳舒跟易煊越来越亲近,有事找易煊的次数比找他还多。
易煊笑笑:“她跟朋友逛房展,说看中了一套,想买给我们。”
盛知煦愣一下:“老太太这什么爱好,没事就买房子,你没问问她是不是中彩票了,我记得我们家也不算大富大贵吧。”
柳舒退休好几年了,头两年还带带学生,现在说教学生教烦了,没事就跟几个老姐妹在一起,要不出去旅游,要不就是跟姐妹们琢磨投资,在各地置下了好几处房产。
易煊安慰他说:“总比买那些不靠谱的保健品好。”
盛知煦说:“这我不担心,家里有爸这个名医,她不会上那些当。”
易煊看到盛知煦眼下隐隐泛着淡青,忍不住心疼:“其实你不用跑这一趟。”
盛知煦淡淡扫他一眼:“可能吗?”
易煊用力抱了抱他,心里满是感动。
他不是每年都有空回柳山,回来的时候盛知煦也不是每次都有空陪他,这次盛知煦本来在欧洲出差,订好的机票是直接回上海,但盛知煦昨晚连夜赶了过来,只因为这次不一样。
柳山这边规划了新的高铁线路,大半个镇子都要拆迁,易煊家的房子也在其中,这趟回来,易煊就是为了签拆迁协议和处理老房子里的东西。
吃过早饭,易煊在院子里架起三脚架和相机。
老房子里的东西这几天他已经清理得差不多,该打包寄走的寄走,剩下的交给易德昌,能卖的卖,不能卖的就丢了。
他带相机回来,准备多拍几张老房子的照片留作纪念。
盛知煦走过去:“好拍吗?”
易煊低头凑到取景框前看了看:“还行。”
他拿起三脚架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等会儿他打算到院子外再拍几张。
盛知煦抬头看着外墙显出陈旧痕迹的两层小楼,心中感慨。
这里曾经是易煊想要困守一辈子的地方,于他和他都有不一般的意义,只是时间慢慢改变了很多事,现在老房子要拆,易煊虽然有不舍,却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易煊按下快门试拍了一张,说:“昨天我去帮我叔叔把他那边也拍了照。”
盛知煦愣了一下:“他那边不是早租出去了吗?”
易煊说:“对啊,听我说要拍照,他就也想留个纪念。”
盛知煦笑着摇摇头:“我给他们带了点东西,怎么送过去方便?”
易煊说:“张聪开车来接,绕一下就行。”
易德昌现在不住柳山,他的烟酒店早就不开了,在刘英那边县上找了份工作,柳山的房子他租了出去就没怎么再管。倒是易煊家的房子,他一直记着找人打扫,时常抽空回来看看。
开始那几年他对盛知煦还颇有怨念,现在早当作了一家人。
“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吗?”盛知煦问道。
“没了,我都收拾过了,”易煊转身抬头看着院子里那棵已经长得很高的枫树,叹口气,无奈又遗憾,“可惜树没办法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