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煦扫了少年两眼,他心里有气,不是很想说话,看着少年那似乎准备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就更不想说。不过什么都不说,心里又不痛快。
他是误会了,可这不能赖他。
盛知煦说:“你爸说……”
少年的脸色顿时又冷了几分:“我没爸了。”
这下彻底尴尬了。
盛知煦张了几次嘴,都没再说出半个字。
他今天才来到这个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小镇,随口问了个服装店的老板娘有没有房子出租,旁边一个中年人就叫住他,说有房子可以租。
跟着中年人来到这个小院,盛知煦其实对房子的要求不高,看到这个带院子的两层小楼收拾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所以他根本没有犹豫,马上就决定租下了。
房租一个月1200,包伙食,盛知煦租两个月,连一个月的押金一共给了中年人3600块钱。
中年人跟他介绍这房子平时就一个人住,他以为说的是中年人自己,才会在看到少年的时候以为进了贼。再听少年说这是他家,又以为他们应该是父子俩。
结果少年冷着脸说他没爸。
盛知煦本来就不畅快的心情更添了一层恼火。只是他这人在外人面前一向冷着脸,心头火起,脸上却看不太出来。
所以他看上去只是非常冷淡地扔了黑胶皮水管,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顺手摸了烟和打火机出来,叼了一根在嘴里,偏头点上,一边慢慢地吐出一口烟,一边半眯起眼睛看了看少年。
少年和那中年人眉目间有几分相似,盛知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否认那个中年人的身份,他没兴趣知道,更不想扯进什么父子矛盾里。
易煊背上被水管抽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青年人眯着眼睛看他,他瞪起眼睛回看过去。
换作任何一个人,在自己家突遭偷袭,大概都不会比他更淡定。不是大呼小叫喊捉贼,就是已经拳脚相加招呼上了。
可易煊除了踢了那一脚——哦,还踢空了——和骂了两句,再没有多余的表示。好像那点震惊或是怒气就这么给消解掉了。
实际上,他的淡定和他的性格固然有关系,还有部分原因倒是因为他其实还有些懵。
而懵的原因……怎么说呢?说被人抽了一记转身却被那人的长相给惊到了?啧。
易煊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男人。
至少在这小镇上没见过,细想的话,电视电影里也没见过。
五官长得无可挑剔,一头微卷的半长发,脑后扎了一个鬏,因为扎得随意,耳边还垂着一缕没有抓进去的头发,显得格外的不羁。
非常好看,好看得甚至有些凛冽的侵略感,那张脸虽然可用“美艳”来形容,但那一身孤寒的男性气场和一米八出头的身高绝不会让人将他误认成女人。
不知什么时候消停了一会儿的知了又扯风箱似地叫了起来,叫得易煊一阵阵心烦,身上出了一层层的汗,激得背上被抽过的地方越发的刺痛。
刺痛让易煊从“美色”的懵圈里清醒了一些,他冷眼看着青年,想这人不问青红皂白冲上来就抽他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病,长再好看有什么用,真是个讨厌的人。
“说,你怎么会在我家?”易煊没好气地问。
盛知煦抽了半支烟,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弹了弹烟灰,淡然地说:“我租的。”
易煊又瞪起眼睛:“骗谁?我的房子,谁能租给你?”
盛知煦没有马上回答,他慢慢抽了几口烟,在易煊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慢悠悠地开口:“租房子给我的是个中年人,40来岁,个子不高,170出头,微胖,右耳垂上有颗黄豆大小的肉瘤。”
易煊的神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他知道是谁出租了他的房子,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不经他同意就擅自作主了。
“你这人是不是有问题?你都不搞清楚这是不是他房子你就租?”
不能对那个擅自作主的人发脾气,易煊只能将郁闷撒向这个青年人。
盛知煦眯起眼睛,微抬起下巴,以一副骄傲的姿态反问道:“他拿钥匙开的门,楼上楼下介绍得清清楚楚,给我看了身份证,收据上按了手印,我有什么理由怀疑他不是房东?”
他反问得太理所当然,以至于易煊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