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卿笑道,“那奶奶可得给我留一个。”
张落英咬了一口西瓜,口齿不清,“好...呐,肯定给你留着。”
老人睡得早,白栩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跟施云卿挂了电话,然后叫醒旁边正打着瞌睡的阿奶,催促着她赶紧回屋睡觉。
白栩的房间早在前一天就被张落英清扫干净了,床上换了干净的床单和被子,他躺在床上,甚至闻到了淡淡的青草香。
睡觉前,施云卿给他发了微信,让他发个现在的定位。
白栩嘲笑他,“是不是被我们这里的夜空迷住了,想马上飞过来亲眼看看啊?”
他说着,直接把定位发了过去。
施云卿笑道,“嗯,这里的夜空美,人更美,是得亲眼去看看。”
白栩哼了哼,只当他是在开玩笑,道了晚安就睡觉了。
窗外,清风吹拂,蛙声阵阵。
吃了早饭后,张落英背了个背篓,拿了一根竹网准备去摘些梨回来,白栩瞅见了,穿着人字拖就跟着去了。
村东有一片梨园,大大小小地被分成了好几块,全是村里的老人以前种的。
路过一条田坎时,张落英拿着竹杆一边打落草上的露水,一边念叨着,“让你不要来,你偏要来,上午露水太重,会把你裤脚打湿。”
白栩把裤脚挽了几圈,露出紧致白皙的小腿,他无奈地笑道,“阿奶,以前又不是没下过地。”
张落英瞪了他一眼,想起孙子小时候的糗事,忍不住笑弯了嘴,“你小时候调皮捣蛋,让你在家好好呆着玩,你趁我们一出门上坡,就扛着根锄头去挖田坎上的鱼腥草。”
她呵呵笑了两声,“你才多大点的娃啊,哪有那个力气,最后想吃的鱼腥草没挖到一两根,反而把大脚拇指给挖了。”
白栩抬起左脚晃了晃,大拇指头上现在连个疤都没有,“没有,就是把指甲盖给挖破了,就流了一点血。”
张落英瞅了他一眼,手里的竹竿不停地拍打露水,她打趣道,“当时也不知道是谁吓得在田埂上哇哇大哭,从此看见锄头就躲得远远的。”
白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不是有心理阴影了么。”
此时正是梨子成熟的季节,白栩记得小时候,村里的人每逢这个时候都会摘些自家的梨子去集市上卖,还能补贴点家用。可是现在,整片梨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梨子,硕果累累,还有鸟儿在树上飞来飞去。
地上杂草丛生,满地都是掉落的梨。
张落英捡起一个模样完好的梨丢进身后的背篓里,她无奈地叹息一声,“现在村里人少了,梨也不值钱了,梨子全喂给鸟虫了,要么就掉地上烂了,真是糟蹋了。”
白栩从树上摘了一个,他随意的用手擦了擦,直接咬了一口,肉质爽脆,清甜可口,他笑了笑,“阿奶,我走的时候带些,挺甜的。”
张落英拿起竹杆熟练地把梨子套进竹网里,“好呐,阿奶人老咯,咬不动咯。”
白栩站在一旁啃着梨子,他盯着老人越发苍老的容颜,注意到前几个月还挺直的背竟然微微有些佝偻,他鼻头一酸,看向别处。
张落英把竹套里的梨子拿出来扔到背篓里,仰着头挑选又大模样又好看的梨子,阳光透过枝丫照在老人的脸上,岁月静好。
“小栩呀,人活这一辈子,迟早都是要走的。”
白栩把啃剩的梨头扔进草丛里,转身朝另外一颗梨树走去,“阿奶,我去那边看看,给你摘一个又大又漂亮的梨。”
张落英年轻时是张家村最漂亮的村花,也不知怎么的,就跟白栩他老实憨厚的爷看对了眼。
回去的时候,白栩主动把背篓背在了自己背上,任凭张落英怎么数落就是不听。
“这背篓有泥巴呢,别把衣服搞脏哩。”
白栩走在前头,颠了颠背篓,“阿奶,我带衣服回来了,没事儿。”
白栩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从小到大却没干过农家人的事。
他爸妈都是镇上中学的教师,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回来,白栩小的时候都是爷爷阿奶带着的。村里的小孩儿都在田地里野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笑,村里的孩子农忙季节去地里干活的时候,他被勒令在家里看电视。
他爷爷阿奶舍不得他受一丁点的苦。
穿过村里的小道时,刚从地里摘完菜的李梅笑盈盈地跟祖孙俩打招呼,“张婆,你家小栩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