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有力气卖乖!”韩封笑,取出药箱里的消毒水和药棉,坐到床上。
韩育陵闻到了药味,立即皱鼻子,韩封很贴心,往他嘴边送上一条干净的毛巾。
韩育陵幽怨地哀号一声,张嘴把毛巾含着。
约半小时后,路卡推开门,见韩育陵趴躺在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受伤的部位仅盖着条透光的薄毯,隐约看得见那五彩斑斓的伤。
韩封坐在床边,温柔地拍着干儿子的背,偶尔揉一揉那微微汗湿的发,眼神温柔得像在注视一生的最爱。
“饭做好了,小的今晚不回来,在那猴子家里过。”路卡抱胸靠墙。
韩育陵动了动,原来没熟睡,他抬头看向路卡,幽幽说:“我儿子都不想我啊?”
路卡摇头笑,没有答话,径自去准备开饭。
“起来了,吃过饭抄经,抄啥都行,抄到睡着才能停。”韩封把薄毯拿开,轻轻拉上挂在韩育陵腿上的裤子。
“打成这样了为什么还得抄?”韩育陵忍着疼埋怨。
韩封没生气,罚过了就不准不给糖,那也是路卡的规矩。
“打你是要你动不得身,抄经是要你动不得心。”韩封说着,俯身低头,在宝贝额前印上一吻,“我知道刚才的意外是因为你太在意路卡和我,我心领,不过,别再那么做,我求你。”
韩育陵鼻头一酸,哽咽应道:“难道我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成为保护你们的人吗?”
“说傻话。”韩封把纸巾扔给宝贝,“我和你路哥可以活到现在是因为你,你想要我们跪下来叩谢你恩泽?”
“呃……”韩育陵擦鼻涕,摇头说:“那倒不用了。”
“还不起来?要抱?”韩封拍一下宝贝大腿。
韩育陵深吸口气,用手肘稍微撑起上半身,但很快便又趴倒,“还得缓一缓,你和路哥先吃吧。”他说。
“那再聊会儿。”韩封再往床上坐,低头看韩育陵:“说下那个沈冠一。”
韩育陵早有心理准备要面对干爹的问话,无力地趴在自己手臂上把脸别过,很不情愿地说:“那时候,是他主动认识我,封哥你也懂我,我那时候哪里敢主动和人讲话。”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和那个人走太近。”
“原来你记得啊。”韩育陵抬头看韩封,韩封点点头。
“你宗哥当时就在MY工作,只是长期都在外地出勤,不过那样他也能听人说起那个沈冠一,说他心术不正,老子看他一眼,就知道,确实如此。”
“哦。”韩育陵又趴下去别过脸,事情已过去多年,要怪韩封当年没有明白一点提醒自己也没意思。
“他欺负你。”韩封的语气很笃定。
韩育陵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嗯’。
“我要知道他怎样欺负你。”
韩育陵吞口水,重提往事固然不甚舒服,可他更在意的是韩封知道后的反应,然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不说,因为韩封太了解他,他越是不启齿,韩封就越会往最坏的一面猜测。
“他拿了我的钱……”
“所以你饿肚子,那阵子莫名其妙瘦得像猴子。”
“猴子?”韩育陵挑眉。
“继续说。”韩封嗓子低沉。
韩育陵瞄见地上有一道拉长的人影,知道是路卡靠在门外听,若他把全纪录实话实说,他担心隔天会看到沈冠一猝死的新闻。
要是不说,猝死的新闻可能会发生在几天之后。
韩育陵无法要求干爹停止保护自己,因为那也许是干爹活着的最大意义。
曾经被沈冠一恶意对待的每一次经历,韩育陵用最简短的语句列出,他曾经觉得那些动作都是幼稚的行为,毕竟弄不死人,可如今他一连串地列举,竟渐渐觉得毛骨悚然,他现在才产生疑惑,为什么那些事情可以在光天化日的人群中发生?那个地方不是他被餐厅员工欺压的无人后巷,也不是被流氓骚扰的龙蛇混杂之地。
一直在旁边看着沈冠一作恶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们为什么可以如此冷漠?
好让人作呕的人心,比沈冠一那泡尿还要恶心。
韩育陵忽地爬起身,捂着嘴冲进卧室,跪在马桶前呕吐。
路卡很快就跟进来,韩封随后到,但路卡却一把拎起韩封衣领,声嘶力竭地吼:“你还有脸问他!你他妈的眼瞎了啊?不艹死你爷不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