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而不语,走下讲台,用手扣了扣我的桌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走吧,跟我上课去。”
走出教室门,我立刻扶墙大笑。
“满足了?”他问我。
我笑得不能自禁:“你上课就这样?”
“差不多吧。”
“还走错教室……哈哈……”我睨眼看他,“你怎么想的?”
“老师走错教室没遇到过吗?”他淡笑。
“还有,谁是你的课代表啊?”
“你啊。”
“真的?又瞎掰。”
“我刚刚任命的。”
“哈哈……”我又乐了,“你这个人讲话是怎么可以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的?”
“我可没那本事,脸不变色可以,心还是要跳的。”
“顾长熙,你学过相声吗?”
他认真思索了一下:“没有。”
“哈哈哈……”我笑得肚子都痛了,忍不住弯腰,可就这一下,后背不知道碰到什么,只听见后面一阵乒乒乓乓巨大的金属落地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只见几张铁质的桌椅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同时还打翻了一个装满了的垃圾桶。
“这……?”我目瞪口呆。
顾长熙愣了一秒,忽然一把抓起我的手腕:“跑啊……”
我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得撒腿就跑。他比我高大很多,步子也很大,我的手被他抓着,只能奋力向前才能追上他的步伐。其实我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被他拉着,大步奔过走廊,穿过前厅,一头扎进了蒙蒙的雨雾里。
一路狂奔,就这样牵着手跑着,天地朦胧,我一边跑,一边开心地笑起来。
脚上溅着泥,眼里是他英俊的侧脸。
我没来得及往身后看,我猜我们踏过的每一个泥坑,里面都会开出幸福的花儿来。
我们跑到九教楼下躲雨。
我狼狈地喘着气,他也是,胸膛起伏,有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呼出。
我俩像两个犯错逃跑的学生。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我扶着腰,上起不接下气地问。
“门口那几张桌椅堆放地很随意,你一碰,就倒下来了,同时打翻那个垃圾桶。”他说着,头发上有亮晶晶的水珠。
“那……干嘛……要跑?”我瞪他。
他瞧着我,无声地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是顽皮和得意的笑意。
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我忽然明白过来。
好幼稚啊……
我瞪着他,有些生气,忽然也笑起来。
我今年二十五岁。
他今年三十三岁。
可是这一刻,我俩都好像回到了十八岁。
晚上,我跟顾长熙说,我想在B市呆一段时间。
他愣了一下,温柔地点头:“好,我陪你。”
“唐青那个学校,没关系吧?”
“我安排一下。可能偶尔衔接,会需要回去一趟。”
“那好说,”我安下心来,“这个我一个人回去都可以搞定。曾院长也是很好合作的人。”
他满意地点点头,好像对我的进步很满意:“孺子可教也。”
我翻个白眼:“我本来就天分很高好么。”
和原配谈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是一种很爽的体验。
你不知道的,忘记的,有人帮你记得。
你知道的,喜欢的,有人和你一块儿喜欢着。
他熟悉你,了解你,和他在一起,就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我们一起下厨,一起做清洁,一起漫无目的地压马路,一起看电影,就连看《新闻联播》都觉得十分美好。
就连只是一同下楼买个苹果,但觉得苹果不够大只有一同两手空空地回来,我也觉得特别美好。
我偶尔会问他,我以前是这样的吗,我们以前会这样吗……但是时间越久,我问的越来越少了。
有什么关系吗?
忘记与记起,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我是一个特别安于现状的人。
我喜欢“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心态,我喜欢“有花堪折直须折”的行动,我喜欢“诗酒趁年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