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手手腕被跟前的男人攥着,温时宁踉跄地跟在他身后,另一只手死命抹着眼睛冒出的眼泪。
易禾煦面无表情地推着她站在走廊的一个拐角角落里,让她贴着墙站,身子挡住身后路过的人的好奇目光,插着兜就堵在她跟前。
“你尽管哭,”他不自觉地用舌尖抵了抵上颚,语气森然:“温时宁,这是最后一次,你给我哭够了再回家。”
温时宁刚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又被他气出来,她边骂边掉眼泪:“我为什么不能哭?你凭什么管我?”
易禾煦就低着头看着跟前这个孩子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鼻子和眼睛被她用手蹭的通红,看起来可怜地不得了。
人还小小只的,明明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了,浑身却还是泛着孩子气和少女的娇柔,难过了就哭,生气了就举着爪子乱挠人。
像只小奶猫一样。
七年前他忙着和许家那帮吃肉不吐骨头的老家伙斗,任由她被温家带走也没有太在意,直到三年前沈律师说她意外落水,他才知道她过的不好。
那又怎样呢?
他向来不是个良善之人,顶多给她一栋房子,一个保姆,任她自由成长。
等到他终于记起温时宁这个孩子,记起他和她父母之间的约定,才偶然发觉,这个孩子成长的比他想象中更好。
虽是小奶猫,却乍然给他惊艳。
易禾煦弯腰凑近那张哭花了的脸,伸手蹭了蹭她的脸颊,语调悠然:“凭什么管你?”
“小孩,你好像忘记,我是你的监护人。”
“只要你未成年,你,就归我管。”
温时宁的心猛地一跳,直直对上眼前这张能够让人感到为之惊艳的脸,那双桃花眼泛着很明显的笑意,浅棕色的眼珠子干净透亮地映出她呆愣的表情,她这才注意到他的左耳尤带着一颗黑色耳钉,特别显眼。
脸颊被他蹭过的地方火辣辣地滚烫,她憋红了一张脸再也哭不出来,只能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他直起身子,理了理西装,一边问道:“明白了吗?”
充满调侃又得意的语气。
温时宁被气笑了。
也许易禾煦没养过猫,所以不知道原来猫一开始极不易近人,而且容易被抓伤。
“那你想要我叫你什么?”温时宁笑的灿烂:“爸爸?叔叔?”
“监护人先生总的有个身份对不对?”
易禾煦系着袖口的手一顿,偏头看向女孩笑的极其调皮的脸。
“还是说,你想让我叫你哥哥?”温时宁笑的越发好看,下一秒就立刻收起笑容,面带讽刺:“你想的倒挺美。”
温时宁推开他的胸膛,昂首挺胸地向外走去。
易禾煦一怔,随即缓缓翘起嘴角笑起来,这小孩生起气来挠人,倒是意外地有趣儿。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的时候,脑子里蹦出这么几个字:易小爷的养猫论。
(笑)总感觉这个名字比遗愿事务所好,想到太子爷从此以后开始逗猫就觉得好玩儿。
☆、夹竹桃(9)
隔天温时宁起床上学,推开房间门后,对面的门也打了开来,男人打着哈欠,浑身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声音还带着困意的沙哑:“要不要送你上学?”
温时宁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不劳烦监护人先生大架。”
易禾煦半睁开眼瞧了瞧女孩的背影,低低笑了声,又回房继续补觉。
温时宁骑车到学校时,一时觉得恍惚,周围的欢声笑语太过刺耳,好似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过眼云烟,她这才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切都得往前走,不是当事人的人,永远做不到感同身受,她更没资格要求别人和她一起哀悼。
她明白,只是觉得不值。
温时宁的眸色暗了暗。
这起跳楼事件给学校一记强烈的警钟,特别是离高考只有一个多月,上午的时候学校特地给高三年级开了心理辅导大会,而温时宁作为重点关注对象,几个老师对她连番轰炸,生怕她这个顶尖尖的苗子受到影响。
中午吃饭时,连秦籁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踩雷。
“我没事。”温时宁放下筷子,有些无奈。
秦籁尴尬地抓抓脸:“我就是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温时宁心里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