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一走,精神松懈下来,她有些脱力地瘫软在椅子上,背脊汗湿了一片,整个人仿佛在水里泡过。
和温建英这样精明的人打交道,实在是一件极其费力的事儿,想要从他那里知道到底怎么……
“这么紧张?”
耳边忽然飘过阴沉略带邪笑的嗓音,仿佛细针慢慢扎进心底,身上的汗毛都不自觉地立了起来,她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全身的血液蓦地一停。
“咯噔。”她的椅子突然动了动。
温时宁难受地喘了口粗气,睁大眼,嘴唇禁不住的颤抖,手指紧紧拽着把手,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那个恶魔一般的少年连人带椅的,慢悠悠地拖动着她的椅子,一步步靠近那片波光涌动的游泳池。
她想动,她想离开,她想从这里逃跑。
但是,温时宁动不了。
她的眼里慢慢渗出眼泪,仿佛被人摁住喉咙,她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眼前模糊一片。
温振把椅子拖到游泳池边上,让她背对着泳池,自己绕到她前面,伸出一只脚勾住她的脚蹬,突然往后轻轻一推又拉了回来。
眼前的女孩蓦地紧紧闭上了眼,脸上满是汗迹和泪痕,一片苍白,嘴巴抿成一条线,微微地颤抖着。
真是可怜到极点。
温振终于开心地轻笑了起来,他弯下腰,讥讽地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怕呢,结果现在不是抖得不成样子?你装什么呀,我的好妹妹。”
温时宁缓缓睁开眼,原本温振以为里面都会是乞求,害怕,恐惧,但此刻,他都没有看见。
她的眼神太平静,平静地仿佛不在意,一双眼睛经过泪水的洗刷,反而更加剔透清澈。
温振心里突然燃起莫名的怒火。
这个眼神仿佛就是她在刚进温家的门时,看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他做什么事都是一个笑话。
温振猛地将椅子往前一推,温时宁连人带椅悬在了半空中,他咬牙狠声道:“温时宁,我最讨厌你这副表情,知道吗?”
明明他们一家都应该消失在京都,明明温家的一切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拥有,明明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温时宁算个什么东西?
温时宁却好像想通了什么,突然笑了出来,带着讽刺:“原来卢静的恐吓信是你写的。”
只有他才会在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极其怕水,也只有他才会想要用再一次的噩梦来威胁她。
这个人有什么可怕?
卑劣至极,永远只会耍这么恶心的手段,让人如此厌恶。
“哦?”温振又将椅子松了一些,椅子翘的更高,仿佛下一瞬就会倒入水里,“难道你不怕?”
他眯起眼睛形容道:“我一放手,扑通!妹妹,你就掉水里了,知道么?你就不能呼吸了,知道吗?”
温时宁抬头对上他的眼,缓缓启唇:“那你就试试。”
温振的笑容越发可怖狰狞,他猛地松了脚。
如果她现在已经可以勇敢地面对恐惧,那下一步,就只剩下消灭它了。
倒入水里的前一秒,温时宁突然拽住温振的衣袖。
这个混蛋也该尝尝落水的滋味了,当初因为她小,被欺负了这么多年,总该出口气。
温时宁闭上眼,憋住气,扑通一声,身子沉入水底。
……
“不要!”
穆木刚跟着符声和符音闯进来,便瞧见女孩落入水中的一幕,她的心脏猛地一跳,不由大惊失色。
就在她即将冲过去跳入水中时,一个人影比她更快地直接略过她跳入泳池。
穆木终于看清,那是易禾煦。
易禾煦跳入水中后,一眼便望见他的女孩四肢漂浮地缓缓沉入水底,而她闭着眼,安静地似乎毫无声息。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后悔过,也不会有人知道当他看见她落入水中的那一刻,有多慌张。
该死的教她长大,该死的叫她勇敢,该死的让她面对恐惧。
全他妈是鬼话,他后悔的不得了。
易禾煦终于抓到她的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拖着人冒出泳池的一刻,怀里的女孩突然呛咳起来,吐出一口水,而后懵懵地睁开眼,傻傻地看着眼前滴着水的一张脸,哑着嗓音问:“你怎么在这?”
易禾煦气得笑出来。
将她拖起让她坐在边上,易禾煦撑着池边轻轻用力,便从泳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