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我不想看见你!”秦吾越来越激动,她抬手指向门口,对顾西爵下逐客令。
那段过去,于她而言终究是在心口上生生地剜去了血肉,时隔这么多年,依然血肉模糊。
如果失忆后的自己可以像个傻子一样快乐生活,那么现在恢复记忆后的自己,就只能承担起家族的责任和仇恨,她毫无退路了。
“小吾,我欠你的,我会补偿给你。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顾西爵刻意把声音放轻了一些,秦吾正在气头上,他不能再刺激她。
秦吾抬起的手臂横亘在两人之间,绑在手背上的白色绷带已经松了,静脉血管里的吊针左右摇晃,差一点就要掉出来了。
但是秦吾的心思全在往事上,她不顾手背上的吊针,手又往上一扬,干脆将吊针一把扯了下来,摔在被子上。
输液管里的消炎水还在往下流淌,湿了床被。
秦吾感觉左边的脸又疼又烫,烫地几乎要烧着来了。除了脸,她还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是脑袋,昏昏沉沉地连思绪都断断续续地连不成片儿。
但是她强撑着,纵使身体难受地快要死掉了,她依然强撑着身体,腰背挺直,小脸上扬。
她再也不会当着顾西爵的面示弱了!
“如果我要你死呢?”她跪在床上,膝盖往前挪了一分,靠近顾西爵一点。她质问他,一样的面无表情。
她看见顾西爵的眼中,有丝毫的动容,他对她的要求,非但没有反驳,而是有了动容?
“顾西爵,随便说几句轻佻的话就想让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么?你想着的可真简单呢!”
“只可惜——”
“就算你死了,我都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秦吾收回目光,她从病床上下来,赤脚踩在大理石地砖上,脚底冰凉一片。
她不知道顾西爵眼里的动容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不管是什么意思,不管他会做什么乞求自己原谅的事情,这一次,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她要在有生之年,用尽所有的办法来折磨他,让这个男人为当初做过的事情付出惨痛的代价。
秦吾往前走,走到门口,她打开病房的房门,对顾西爵冷道,“你出去!如果你不走的话,我就马上走!”
她在逼他。也在逼自己。
她怕自己一犹豫,就会想起这些天顾西爵对自己的百般温柔,然后动摇了报复的决心。如果这样,在天上的父亲又怎么能瞑目啊!
顾西爵有些颓废,他从床沿上站起来,大步跨过来,在秦吾面前站定。他想靠近,想把面前的女人搂进怀里好好地安慰一番,可手刚伸出去,就被秦吾掸落,她站的离自己又远一点。
“我明早再过来。”
顾西爵知道她情绪不稳定,一时间也说不了什么,更何况连他自己还没从秦吾恢复记忆的错愕中恢复过来,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对策。
他以为,秦吾会一直这样失忆下去,他们一家三口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可谁能想到,婚礼当场竟然闹了这么一出……
“别过来了!我不想见你!”
“咣当!”
顾西爵的脚刚踏出门口,只听房门一声巨响,被人从里面摔上了。他望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在过道的椅子上坐下来,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是我。”
电话另一头把顾西爵的号码存在了老板的署名下,刚把小家伙哄睡的林晓立刻回答,“顾总,您有什么吩咐!小吾她还好吗?”
怀里的秦深睡得正香。
在婚礼上,他目睹了自己的妈妈被人泼硫酸掉进海里的场景,这件事对他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一直喊着要找妈妈。哭了好几个小时哭累了,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你把秦深给顾曼照顾,现在来人民医院一趟。”
里面的女人现在排斥他的出现,但是放她一个人呆着,他总不放心。刚才挂到一半的吊瓶,总要想办法再给她挂上,否则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
顾西爵时刻谨记着陈钢的话,想着这个时候只有林晓能陪在她身边了。如果找秦媛,她八成是怀疑他的用心,不会过来。
“难道是小吾出事了吗?”林晓不敢继续往下想,她刚才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来,怀里的小家伙连动了好几下,她赶紧把秦深交给身边的顾曼,走去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