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就这么恨自己,真的巴不得他死了么?
“秦吾,如果我死了,我所有的财产都是你的。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整容还需要花一大笔的钱,何苦要舍近求远呢?”顾西爵说了很长的话,他大病初愈,气血十分不平衡,多说两句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他刚刚挂完吊瓶就急着打开邮件办理公务,可是很奇怪,这些天他的邮箱除了一些不紧要的邮件外,并没有别的商洽邮件。
秦吾听出了他的气虚,这种虚弱假装是绝对装不出来的,可是顾西爵的话同样充满了挑衅。他说整容要花一大笔的钱,还说他死了之后财产都是她的,这是要拿钱收买他的意思么?
呵呵——
“可是我一点都不稀罕你的钱。”
纵使她秦吾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二小姐,除了父亲留下来的小公寓再没有别的资产,可是就算去街头要饭都好过看顾西爵的脸色,整天在他的面前仰人鼻息。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仇人,她绝不会要他给的施舍,让他看自己的笑话。
秦吾往前走了一步,离床上的男人更近一步,她盯着顾西爵的脸,下一秒她抬手,就着自己左脸上的纱布落下,掀开了纱布,然后她指着伤痕,对顾西爵说道,“我知道绝食对你而言不管用,我从来不曾在你心上留下痕迹,所以我的死活你自然是不在意的。”
她的食指点着伤口,说话的时候,食指一寸一寸地往伤口的中心挪动,“可是顾西爵,你就算看在我曾经被你骗的那么惨,如今又毁了容的面子上,也该放了我吧。难道你真是铁石心肠,非要看着我一点点地折磨自己,你才高兴么?”
她的手指直戳自己的伤口,眼看着指尖要戳进那块森白的血肉里,顾西爵先她一步,揪住她往下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在逼他!
竟然用自己的伤口,用他对三年前的愧疚逼他!!
他拽住秦吾的手臂,目光凌厉,把她从头到脚全部深深地剜过一遍,然后他甩开她的手臂,愤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为了离开我不惜伤害你自己?秦吾,你有没有想到秦深,你这样做到底是你铁石心肠还是我?!”
顾西爵的表情有些颓然,甩开了秦吾的手臂之后,他的大手重重地落在被上。不是他不愿意继续抓着秦吾,而是他根本使不上力,刚才的那一拽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力气。
医生说,他的胃还是小事,关键的是他做完肝脏移植手术后没有休息好,不停的工作导致了身体的超负荷,而胃部的防御系统一直不好,成了身体最薄弱的环节。
如果不及时修复身体的机能,恐怕再难恢复了。
“你怎么了?”秦吾被顾西爵一推,身体依然岿然不动,她刚才察觉到了顾西爵手上的无力,而且他现在看上去特别疲惫,靠在枕头上的身体深深的下陷下去,为了保持清醒,他不停的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替你叫医生吧。”说着,秦吾就好去按床头的医铃,可是手刚伸出去又迅速收了回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
明明是来找顾西爵签离婚协议的,可是看到他难受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的心疼,而且恨不得难受的是自己。
秦吾将手交叠,按在身体背后,她站在床沿边看着床上的人,再没有别的动作。顾西爵看到她垂在身后的双臂紧绷,他垂在被子上的大手抬起,就着她的手腕握过去。
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秦吾的手腕,她就快速的躲开,连带着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离床沿足足有了一米的距离。
顾西爵轻笑,“你这么怕我?”
他低头笑着,以秦吾站立的高度,只能看到他扬起的嘴角。薄唇的唇线向上勾起,似乎是高兴的笑,可是听在她耳朵里却透满了嘲讽的意味。秦吾打开手里的提包,将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抽出来。
“你签字吧。以后我们别再有别的牵扯了,我不想再看见你。”她把离婚协议举在手里。
“离婚协议”四个大字标题露在顾西爵眼里,他心底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甩开膝盖上的被子,推开面前的电脑,踉跄着从床上下来。但是他实在太过虚弱,撑在床沿上的双手没有半分力气,刚站起的身体又重重地跌回到床上。
秦吾举着协议,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钢笔,一并举在顾西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