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虽是陈述句,但充满了质问。一双丹凤眼的眼尾瞥到秦吾身上,她正咬着唇,左右为难。
他说的“最重要的部分”,秦吾大抵知道指的是什么,可她不愿意说,也不能说。若是说了,记者会上的事情必然会露了馅儿。父亲他如果知道了记者会的事,那么秦氏的事必定是瞒不过的。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
秦吾不顾父亲的疑问,绕过床的另一头,走到沙发前。她就着穆旭臣的身边坐下来,尽量与他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话,“你要什么可以跟我说。别来打扰我父亲。”
她本就不是会说软话的性子,做什么都是凭着一颗心。当初,穆旭臣压着她出现在记者会上兑现协议的时候,她就没必要与他客气,说软话就更是不用了。
秦吾维护秦烈,这在穆旭臣看来正常不过。他进来这间病房前,先去医生那儿了解了秦烈的病情。
高血压引发的心血管堵塞,最重要的是不能受刺激。
目前看来,秦烈能在这儿安心养病,大概是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就连秦氏面临破产的境况,他估计也不清楚。否则以他的脾气,一定是不可能在这而修生养性的。
“秦总,秦小姐插足顾西爵和我妹妹婚姻的事儿你知道么?”穆旭臣嘴角冷笑,这一次他没有理会秦吾,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原本,他来这儿的目的就不是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得到什么。
绕过秦吾,穆旭臣对秦烈继续说,“昨天穆氏记者会的事儿,大概你也不知道。”
他抛砖引玉,话没有说绝,更没有说透。
秦烈被他的话绕的更糊涂了,他看向自己的女儿,秦吾低着头,双手团在腿上,一截截地掰着手指,对远处投来的目光假装看不见。其实不是看不见,而是不知道如何面对。
这件事,不能说穆旭臣无事生非,他最多是搬弄是非而已。
始作俑者终究还是她自己。
穆旭臣从沙发上站起,伸手将西装下摆的褶皱捋平,抬手把右手边解开的袖口又重新扣好。俯视身旁沙发上的女人,她垂着眸,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层阴影,嘴唇抿成一条线,右脸上的梨涡深陷。
似笑,却比哭起来还难看。
“秦小姐当着所有记者的面承认自己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这样敢作敢当的行为真是像极了秦总当年。”
穆旭臣说了,每一个都砸在秦吾心头,她来不及阻拦,即使阻拦了,也无济于事。他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病房的,就是要看他们秦家的笑话。
秦吾不知道,秦家的难堪对他穆旭臣而言有什么好处?是能给他数不完的荣华富贵,还是名扬千里的盛赞美名?
他为什么一定要想法设法地逼着她。
穆旭臣,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非要这样的置我于死地!
“你说什么?”秦烈受到刺激,身体腾地从床背上直起来,盖在胸口的被子掉下来,一个被角垂落到地上。
他的手背上还挂着吊瓶,可现在他却抬着手,指着前面的人。
“穆总,你不要血口喷人。”他这句话是咬着牙说完的,顾不得穆家的权势滔天,他不容许任何人污蔑秦家的女儿,一句都不行。
他越是这样,秦吾越难受,头垂地更低。
秦烈的威胁,对穆旭臣而言就是将死之人的垂死挣扎,完全不起半分作用。他眸中寒光乍现,穿到秦烈眼里。
他一个纵横商场几十年的人,就在穆旭臣眼里显露狠绝之色的此刻,迟疑了一下。
“秦总,你大可以打开电视来看看津阳市的新闻。到时候,你再说我血口喷人也不迟。”话完,穆旭臣离开。
正进门的秦媛,撞在他身上,她没来得及说对不起,就察觉到病房里跌到冰点的气氛。
大事不妙。
穆旭臣来过这儿,难道是把记者会的事情说了?如果没说,为什么父亲的脸色会这样难看?
她身后的护士替秦烈换了两瓶吊瓶,合上门出去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父女三人。秦吾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秦烈见女儿不解释,她强忍着平静的脸上,没有受冤之色,反而全是自责的神情。
“秦媛,你把电视打开!”
现在验证穆旭臣话的真假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津阳市的新闻报道。他穆旭臣再心机深沉,也不至于会去左右新闻。